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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魂梦与君同在第2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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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体温若有似无地传来,熨帖在她的肌肤之上,倒是让人感到一阵柔软的安心。

下了地,齐之昱并未将沛菡放下来。只是抱着她与眼前的李隰告辞了。

李隰看着他们的模样,微挑了眉毛,并未说什么。

耳畔,是飒飒的风声。纷纷扬扬的,连带着梧桐树上的叶子,也是洋洋洒洒地响。如飘絮,若白雪。袅袅绕绕,似乎不休。

“今日的走水……”在齐之昱迈开脚步后,李隰的声音才又隐隐地传来。沛菡感觉齐之昱的脚步滞了下来,便抬起螓首望他。

“虽未查明具体情况,但见这手法,却是那人所为没错!”齐之昱回过头去恭敬地说,一张脸上不再有顽劣的笑意。倒是平添了几许认真的表情。

李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大红的宫灯映照下,他的表情是不甚明晰的。影在这苍茫的夜中,只像个无底的黑洞,让人的心,漠然地就腾生出了万般苍凉。

他回过头望了那远处的胭脂汀。那里,被烧得焦黑的戏台正冒着滚滚黑烟。缭绕着,缠绵不尽。虽然那突如其来的火已被扑灭,可是,满目的疮痍却是让胭脂汀原本极美的风景,黯淡了少许。这是让人心生惋惜的事情的。

“我会彻查这件事情。另外,那一众民间的戏子……”

“回王爷,已经悉数捉拿了!”齐之昱当先地说,然后放下沛菡,径自走到李隰身旁,附在他耳上又说了些什么。

沛菡远远地看着二人的举动,心下虽说不解,但也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而齐之昱,他不一样,他是要成为御前带刀侍卫的人。这对于整个曲家来说,都是极大的荣耀的。毕竟,能成为皇帝的御前带刀侍卫,那就说明,皇上已认可并且极其信任这人。诸如御前带刀侍卫出身的,如今的丞相——曲寿延。

苍穹之上,一轮明月正堂而皇之地挂在那儿。萌发的飘渺雾气,像是层叠的薄纱一般,幽幽地,像是一弯弯无尽的回忆。

头顶,那华丽的大红宫灯还在兀自地燃着。明晃晃的光亮,借着清冷的月光,一泻而下。如同清澈到极致的瀑布,只拖曳出三个略显单调的影。而那影,却好似带了灵性似的,将那无力而恍惚的心情,拉了好长好长。

曾记否(六)

“爹爹他们……没事吧?”在出宫后的路上,她终是问出了这一句。

齐之昱坐在她的对面,温柔地看她。他因乘着轿子而稍微有些晃动的眉眼,是带了少许的笑意的。

“当然。义父他们已经回去了。”他说着,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沛菡如今是窘迫的。因为与他同乘一顶轿子的缘故,让她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烫。

此刻,齐之昱就坐在她的对面。他颀长的身影在轿中并不明晰的空间里,只现出淡淡的轮廓。有清朗的月光透过轿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一张脸,好似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和缓与温柔了。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皇宫中一贯是戒备森严的,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他说着,然后蹙了眉头。虽是极闲散的语气,可是听在沛菡的耳中却还是让她一滞。

“那些民间的戏子……是刺客?”她有些好奇地问,睁着一双眼睛看他。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重新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和昭王扯上关系?”他促狭地说,眼中闪过一丝调笑,“方才见他看你的样子,倒像个小老虎要吃人!莫不是你见沛珊过了春选,心中羡慕,也想嫁人了?”他挑了挑眉毛,一张脸影在黑暗中,却是看不清任何表情。

她听着他这些轻浮的言语,一张脸是涨得通红的。只是紧紧地咬了下唇,撇开眼不去瞅他。

“难不成是被我猜对了?”齐之昱的声音不住地传来,连恐带吓的,势要将她逼到仄仄的绝境。

“我没有!”她终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先行败下阵去,只是满腹委屈地,想尽早洗脱这样的不白之冤。

外间,那呼啸的风声卷起蓝呢的轿帘,突突地,是如同了侵袭者的角色。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洒下来,摊在京城敞亮的街道上,像是给这街道,披上了一层飘渺的纱。这样的好看!

他伏过身子想去关那被清风搅得凌乱的轿帘。不经意间,膝盖竟是碰上了一双轻盈的阻碍。他回过头查看了,便见沛菡怯怯地缩了自己的膝盖过去。

他拉住轿帘的手,微微地怔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重新坐正了身子。

沛菡只感到他的体温透过他的膝盖穿了过来。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他的温暖是足以融化一切的温度。她有些瑟缩地撇过眼去,脸上一阵发烧似的烫。

“若是你想嫁人了……”他突然这样说。在这有些冷清寂寥的时刻,这声音是突兀的好听。

她有些踌躇地回过头去看他,尽量避免与他眼神相接。可他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只是抿了抿嘴,没有将剩下的话说下去。

空气中开始飘散出阵阵的清香,伴着秋季无边的落寞或是什么。只让人的心,无来由的一阵惆怅。

也许,这终是个没有未来的天气的。

一路无话地行到了曲府。

府中的人似乎都已经睡下了,小路的四周,也只是黑压压的一片。

有大红的灯笼挂在每个别院的门首,也是毫无用处的,只照亮一星点困狭的地方。

不远处的院落,闪烁着的灯火兀自地飘摇着,在这黑魆魆的夜中。到是极显眼的所在。沛菡知道那处地方是曲寿延的书房,除了齐之昱外,她们这些女流之辈并未踏足过半步。

齐之昱将沛菡送回房间,便匆匆地回去了。

沛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有些疑惑。正摸不到头绪间,忽听得一阵隐隐的哭腔传来。

方扭过头去,便见丫鬟彩蝶看着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沛菡说了句,然后赶忙去扶跪在地上的彩蝶。

自己与这彩蝶从小一同长大,心中拿她是当做亲姐妹对待的。如今见她这样,倒让沛菡的心情腾出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奴婢还以为您困在宫中……回不来了……”彩蝶抽噎着,但还是随着沛菡的力道,站起了身子。

“方才听前院的小喜说,皇宫里走了水。奴婢心中担忧,便一直在前院守着。可没想,过了不长时间,老爷夫人和三小姐都回来了,可是唯独少了小姐的影儿……”彩蝶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撇过身子不住地抹眼泪。

沛菡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极不好受的。连忙地解释。

“方才遇到一些事情,倒是耽搁了。你瞧,我现在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她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的光。

彩蝶见沛菡这样说了,心下虽然还是惊魂未定,但却是敛了神色,不再哭泣了。

她们又说了一些话,皆是关于宫中中秋宴会的事情。沛菡对彩蝶详细地说了,唯独对李隰的事情一笔带过。

“那个昭王,真是好人!”彩蝶说了一句,然后与下人将宵夜布上了。

“小姐,您吃些宵夜吧!这是鱼茸粥,奴婢将里面的刺都剔过了,您放心吃!”彩蝶将那青瓷的小碗递到沛菡的手中,对着沛菡关切地说。

她的年龄比沛菡稍轻,可是论起伺候人的功力。这偌大的曲府,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胜她。

此刻,沛菡见下人上了宵夜过来。闻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不觉也感到肚中有几分饥饿。便就着小蝶中的几样可口小菜,略吃了些。

方吃罢饭,正收碗的彩蝶却突然地想到了什么。对着沛菡,说出一句话来。

“小姐,方才玉景巷的事,您听说了吗?好像那个暝国的什么太子,被一众禁军给押走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她说了句,有些好奇的神色。

沛菡蹙了蹙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不是,心中只是疑惑。

两年前,兴暝溯三国交战,暝国落败,自此暝国向那次战争的最终霸主——大兴王朝俯首称臣。之后,暝国皇帝亲自将本国太子送往兴国为质,以示归顺之心。从此,兴暝溯三国不再战。

这样想着,心下不禁疑惑起今日的那场大火,难道,真是那个落魄的太子所为?!

身旁,彩蝶见沛菡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听闻那暝国的太子,倒是个极怪的人。来咱们大兴两年了,也不见得对什么上心。人们都说,他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彩蝶说着,然后将沛菡吃罢的碗碟端了出去。

没一会儿再次进门,彩蝶的手中却是端了一盘精致的点心回来了。

“小姐,这是二夫人中午吩咐厨房做下的,也给咱们留了一份。”她说着,然后将那点心推到沛菡面前。

沛菡望了。见那白瓷的小蝶中,赫然放着几块黄橙橙,油亮亮的月饼,心下高兴,便拈了一块,吃下去。

“真好吃!”她说了句,对着彩蝶露出一个满足地笑。“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剩下的,你与几个小丫头同分了吧!”

她倒是忘了,今日中秋佳节,少不了的,便是这象征团圆美满的月饼。

彩蝶见沛菡这样说了,也不好推辞,便道谢收下了。

曾记否(七)

过了中秋,天气便赫然地转凉了。

整个天地,仿若都被笼罩在了一个萧瑟疏落的氛围。连本是清朗的天空,也变成了苍白的一片,仿若没有生气似的,一片肃杀的死气沉沉。

尤其是近些日子,京城中下了几场连绵的秋雨。让本就黯淡的天光,倏地又晦涩了几分。那天,仿若就是漏着的,绵绵密密,只坠下时而瓢泼时而局促的湿腻。

空气中,是晕着几许凉薄的气息的。不知什么时候,那鼻端的味道竟是多了几分寒凉的凛冽。吸进身体里,只让人感觉到一阵彻骨的清爽。

有潮湿的雾气缭绕着。白茫茫的水雾,漾在那儿。让这些个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倒是平添了几许诡谲。

这日早晨。

天方微微泛白的时候,沛菡便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给惊醒了。

“小姐,您醒醒!”耳畔是彩蝶有些聒噪的声音,然后连推带搡的,将沛菡生生地从美梦中惊醒。

沛菡迷迷糊糊地揉了眼睛。坐起身来的时候,因为被窝中突钻入凉风的关系,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怎么不点炭火?”她瞥了一眼墙角放着的空空如也的铜盆,怔忪的眼中是一阵若有似无的埋怨。

“小姐,现在还不到拢炭的时候,奴婢瞧您一定是睡迷糊了!”彩蝶说着,将一件攒了腊梅的长袍披在了沛菡身上。

沛菡一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现在几时了?”

“寅时三刻了。”彩蝶如实地说。“方才前院的奴才过来催了,说是二夫人让小姐赶紧过去!”彩蝶有些委屈地动了动嘴角,终是没说什么。

沛菡听彩蝶这般说了,心下更是一阵慌乱。略略地整理了,便出了房门。

“哎,小姐,将这夹袄穿上!”彩蝶在身后唤了她一句,也快步跟上了。

外间,那天色只是懵生生地亮。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在天际各处,只是散着荒诞而绵延的影。仿若不休的,势要将明亮的天光遮蔽。

空气中,是一阵萧瑟的气息。伴着身旁簌簌而落的叶子,只让人感到秋季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落拓。眸华流转间,便晕出了淡淡的闲愁。

府中,已有下人起床劳作了。在这个天还未亮的时刻,他们的忙碌,倒是现出几分艰辛与苦涩。

彩蝶提了灯笼,赶在沛菡的身前开道。柔和的光亮,只是晕成一朵小小的影。照在她们的眼前,仿若就连她们自己,也沾染上了那柔软的温柔。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下了雨星子。碎碎的,带了秋的寒爽。冷风嗖嗖的,夹杂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新鲜而笨拙的。撩拨起一浪浪的情愫。

好容易赶到了门首,便见二夫人正在探着脑袋向府门中张望。看见沛菡了,忙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这样晚?好在没误了时辰!”二夫人庆幸地说了一句。然后便拉着沛菡出了府门。

门外。曲寿延包括家中的女眷,正围着沛珊不知说些什么。沛菡走过去了,便见沛珊如一只白天鹅般地昂着头,一脸骄傲的表情。

今日,是沛珊参加秋选的日子。若是这秋选过了,她便能够成为大兴国皇帝李曜的女人。这对于许多大家小姐来说,都是极大的殊荣。

沛珊身旁,大夫人正站在那儿,拉着沛珊的手只是一味地叮嘱着。身旁的曲寿延也是一脸的兴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透漏出的欢喜神色,却是让人一目了之的。

“她毕竟是你妹妹。虽然你们性子不和,可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别闹了不愉快!”二夫人拉了沛菡的手,然后袅娜地走近了被人群包裹住的沛珊,笑吟吟的。

“沛珊,今天是大日子。你好好表现,凭你的才貌,定能拔得头筹!”二夫人说着,嘴角弯出一个得体的弧度。

身旁的曲寿延满意地点了头。然后对着沛珊道“还不快谢谢你二娘!”

沛珊福了身子道谢了,可是表情却是桀骜自负的。

“那是自然!十个秀女中,皇上只对我另眼相加。我胜出,那是迟早的事!”她说着,故意昂了昂那美丽的头颅。

大门前灯笼的光影,圈起一层层橘红色的涟漪。落在她明丽照人的脸上,只是一阵波光潋滟的自信。她仰着头,表情是胸有成竹的。蹙起的绚烂笑靥就漾在风中,柔情入骨,入艳三分。她,真是个美丽的人的!

“好好好!”曲寿延望着沛珊,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夫的女儿,就当有这份自信。入宫为妃,这是光耀门楣的事,为父真是替你高兴!”曲寿延说着,然后爽朗地开怀大笑了。

身旁,沛菡听到曲寿延的这席话,那本是柔和的目光,只是黯了黯。心下想到自己的处境,嘴角不由得便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来。

那一脸自得的沛珊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沛菡的存在。径自地走到沛菡身边,凑过脸看她了。

“你难不成也是来为我送行的?”沛珊说了句,脸上是蔑视的笑意。

沛菡望着她的脸,只是一怔。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沛珊咬着下唇,看着沛菡道。似乎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风吹起她们细碎的头发。那些长发,便在一瞬间,盘旋袅绕了。仿若纠缠不休的双生花。美丽,却妖娆。

沛珊抬起手拾起脸上那些撩人的碎发。她的指甲上,是涂了京城时下最时兴的蔻丹的。艳红的指甲。虽在这渺茫的天地看不清楚,却依旧可以窥探出她的妩媚与风情。

似乎是注意到沛菡盯着自己的目光,沛珊故意扬了扬手。那柔软细白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悠扬的弧度,像是绕了白芷的藤。

她今日,是穿了宫中统一配发的宫装的。浅浅的鹅黄,穿在身上,只是好看。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她在外边自搭了件朱红的翻毛大氅。这倒衬得她愈发的唇红齿白了。

正想着什么,沛珊却提了大氅,在沛菡面前转了一个优雅的圈。

“好看吗?”她问她,眼中带着一抹高贵的骄傲。

她的裙裾与袍脚因为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转,而腾起大片的风浪。漾在那儿,好似掀起了一片香潮的海洋。头顶,那珠玉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晃动而闪耀着金灿灿的光。飒飒的声响,便在无止境的怔愣中,被一抹挂在树梢的得意,给吹得散了。似乎愈飘愈远,终是到达了那心中想着的,不可企及的高度。

沛菡看着沛珊,眼中只有艳羡的表情。

“真好看!”她如实地说。眸华落在沛珊扑了胭脂水粉的脸上,是一阵无来由的羡慕。

沛珊听了沛菡的话,很受用似的。只高高地又昂了昂那娇贵的头颅,脸上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来。

这时候,远处却突传出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众人回头望了,便见齐之昱引着一辆华美的马车过来。近到众人身前的时候,他下了车。对着众人作揖了。

“时候不早了,沛珊,今日我亲自送你过去!”他说了句,然后将沛珊扶到车上。

一旁的大夫人望见了这种情景,先是对齐之昱道谢了,临走还不忘嘱咐沛珊诸多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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