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新同学长得好看多瞄了两眼(1/2)
1
正值九月艳阳天。
午后的公交车上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憋闷感。
黎冬枝抱着一坛从姥姥家带回的泡菜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摇摇晃晃的时候,被前面一位大爷一首《最炫民族风》的铃声吓得差点跳起来。
黎冬枝不厚道地笑了。
谁能想到这首2009年就出了专辑的歌会在2012年突然大火。大街小巷,传唱度之高,成了各位大爷大妈最钟爱的广场舞神曲。
十分钟后在天虹路下了公交车,黎冬枝看了看自己的小吊带和热裤,嘴角直抽抽。她想,刚在家养了一个暑假的肌肤,又要开始饱受摧残。
她随意闪进一家小超市,把泡菜坛放在柜台,直冲着冷冻柜而去。
此时小超市里的风扇呼呼地吹着,后面被一道帘子隔开的门里面,刚刚满二十岁的年轻老板陶方宇正冲着许伟华撒火。他说:“华子!你在女孩儿面前嘴巴欠的毛病就不能改改?现在好了,人家知道你,指明要贺朗给个交代,你让他怎么处理?”
许伟华辩解:“我也没想到她是毛子他表妹啊……”
一群兄弟中,除了贺朗,许伟华最怵的也就是他。陶方宇有个外号叫“酒鬼”,因为曾经在聚会上拿酒当水喝而一战成名,高中毕业后就辍学在家管着超市。
还好今儿贺朗没在。
许伟华投降:“我的错,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贺朗,到时候别人没找上门我就得先挨他一顿揍,我可打不过他。”
“你还知道?”
在外面的黎冬枝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彻底,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最为钟爱的小布丁,天蓝色包装,五毛钱一支,好吃又不贵。
她正在想贺朗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时,超市的玻璃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人很高,穿着白色短袖和大裤衩,脚上趿拉着拖鞋。剪了个极短的寸头,在耳鬓上方的位置还专门推了一个R形的字母图案,还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立体五官。
黎冬枝迅速站直身体,举着小布丁,心想这大热天能见到这么高颜值的帅哥也是值了。她走上前指指里面冲着来人说:“买东西?老板估计在忙,你得等会儿。”
对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贺朗?什么时候到的?”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黎冬枝一跳。
掀开帘子出来的少年,模样相对老成一些,皮肤微黑。
黎冬枝清了清喉咙将目光转向货架,以此来掩饰自己刚刚多管闲事的尴尬,至少不能让自己搭讪的意图看起来那么明显。
“刚到。”她听见帅哥这样说。
老板陶方宇自然也注意到了黎冬枝这个显眼的存在,对贺朗说:“你先帮我结下账。”说着又压低声音,“华子在里面,不敢见你,怕挨揍。”
黎冬枝当自己耳聋了,拿着小布丁跟在帅哥后面去了柜台。
“一块。”贺朗翻着装零钱的抽屉,眼尾朝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黎冬枝翻钱包的动作一顿。
“不是五毛?”
“涨价了。”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半晌之后贺朗终于掀了掀眼皮。
女孩儿有张很明艳动人的脸,及腰的长发披散着,因为太热的原因有几缕发丝贴在脖颈和肩膀的肌肤上。滑稽的是,她的右手上还抱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坛子,眼睛里盛着纠结和怀疑。
“嫌贵?”贺朗挑眉,他扬扬下巴继续道,“把你那坛泡菜放这儿抵债也行。”
“不行!”黎冬枝立马倒退一步。
明知对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但黎冬枝的脑海中还是闪现了母上大人知道自己心爱的泡菜没有了之后,能念叨到她心神俱灭的脸。
黎冬枝顿了半天,拿出一张五十元纸币放在柜台。
这五十块对黎冬枝来说是巨款了,是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她从小到大没住过校,用她爸的话来说就是,回家靠走,吃饭家里有,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吗?
她是独生女,可丝毫没在她爸那里享受到富养的待遇。
接过找回的零钱,看着面前那张帅气的脸,黎冬枝有气无力道:“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我就不斤斤计较了。”
她还有心情挥挥手:“拜拜。”
贺朗把钱扔进抽屉,莫名勾了勾嘴角。原本想提醒她要不要换一支冰棒,毕竟这么半天估计已经化得不能入口了,但一想到她到时候的表情,他反而什么也没说。
“哎,那不是黎冬枝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还是出来的许伟华没敢看贺朗,转移着话题。
“你认识?”酒鬼问。
“贺朗开学一个星期了都没去报到所以不知道,这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兼英语课代表,也算学校半个名人。读理科的女生本来就少,据说她从小到大成绩没出过年级前三,关键是人长得漂亮啊。”
贺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
“哥。”许伟华拖了张凳子在柜台前面坐下,提醒道,“班主任可是和你爸打过招呼了,你下个星期再不去学校就亲自来提人。”
“你还有心情管我?”贺朗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酒鬼在旁边笑而不语。
许伟华是三个人里面最小的,嘴巴向来没把门儿,偏偏遇到事情又一副样。
贺朗皱眉,问:“毛子找人在学校门口堵你了?”
许伟华点头。
“知道了。”贺朗说。
酒鬼和许伟华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而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走到家门口的黎冬枝,脚步一顿。
贺朗?她想起来了!
开学的时候,她在班级名单里是见过这个名字的。
用闺蜜唐豆豆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贺朗是整个市区高中部的刺儿头,总结来说,不是好人。据说他原本的年纪早该高中毕业,可他在校的时候打架斗殴、早恋、到处寻衅滋事,违纪违规的事情他全做了,甚至与人合伙在校外开了家网吧。
事情的反转,是他那个半路回来的爸爸。
一朝成了机关单位的重要领导,回来后痛心疾首,花了巨款把他塞进了淮岭这所全市重点高中。
黎冬枝扶额,默默地念叨,她今天这是觊觎了一只狼犬的美色?
2
周一上课的时候,黎冬枝到得很早,高二理科三班的教室已经坐满了人。
刚进教室就看见唐豆豆顶着毛茸茸的短发冲她挥手:“冬枝。”文理科刚分班,二十多个班级打乱重组,黎冬枝对居然还能和唐豆豆分在一个班这种事情感到惊讶。
这段缘分得从几年前算起。
无论是搬家、升学,还是矛盾是非,居然都没能把她们拆散。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都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黎冬枝走到第四排唐豆豆的身边坐下。
唐豆豆苦着脸,拽住了黎冬枝的胳膊甩了甩。
“冬枝啊,你要救我。”这吊着嗓子的语气激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黎冬枝抖了抖,把书包塞进课桌。
“好好说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年级主任说好像要来一次摸底测试,我当初可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咬牙选的理科,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黎冬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懒,嫌文科需要背的东西太多?”
唐豆豆语塞。
正说着的时候,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姓吴,叫吴斌,教他们数学。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爱运动,不像一般老师古板,是个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人,用学生调侃的话来说是个标准的魅力熟男。
他估计是一大早去足球场跑圈了,还穿着灰色的运动装。
他拿着课本和标尺走上讲台,在静下来的教室扫视了一圈突然问:“贺朗呢?还没来?”
班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黎冬枝翻着新课本的动作也是猛地一顿。原本就刚分班不久,班上的人都还没有认全,但像贺朗这种转校的降级学生,名声反而是最广的。
有人举手:“报告老师,他病了!”
黎冬枝没忍住笑出声来,唐豆豆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问:“冬枝,你笑什么?”
“没什么。”然后又在心里默默添了一句,她只是不巧发现,这个“病人”昨天下午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关键是还让她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支化掉的小布丁。
显然吴斌也不可能相信这样的借口。
“病了?”他反问,脸色骤然间严肃起来,“许伟华是吧,我知道你和他熟,回去告诉他,这周有摸底测试,他如果想在我这里找打就可以不用来了。”
“知道了,老师。”
黎冬枝觉得这个声音耳熟,转头看过去,刚好看到了最后一排那个嬉皮笑脸的男生。
结合名字一想,这应该就是昨天谈话中的那个华子了。
老吴敲了敲桌子继续说:“大家安静一下,这次摸底测试只是为了看一下大家的水平。淮岭是重点高中,大家时刻都不能松懈才能保证不掉队,你们要知道,总有人比你更加努力。这次考试完之后,会根据成绩重新选择座位。”
班上顿时一片哀号。
淮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考完试都会换一次座位,把全班叫到走廊上,根据名次依次进教室选座。这对成绩相对差一些的人来说,等于酷刑。
唐豆豆扯黎冬枝的衣袖:“冬枝。”
“行了。”黎冬枝觉得好笑,“放心,你成绩也没多差,一定会考得很好的。”
下晚自习时是晚上九点,唐豆豆说要出去吃烧烤,给她那颗害怕考试的小心脏压压惊。
黎冬枝自然应了,顺便叫上了纪东林。
淮岭高中别的好处没有,但是学校旁边的那条小吃街在教学城是个很出名的地方。凉面、烧烤、小馄饨、鸡蛋灌饼应有尽有,味道更是正宗地道。
这个时候正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一颗颗暖黄的小灯泡在街上排起长龙。学生一窝蜂地拥到这里,油锅里刺啦刺啦的声响、打招呼的、吆喝的,热闹非凡。
黎冬枝和唐豆豆先到,黎冬枝给纪东林发消息说在老地方。
在烧烤摊的位置上坐了不到十分钟,唐豆豆朝着黎冬枝背后挥手。
黎冬枝转个身抱怨:“怎么才来?”
纪东林自觉拖了小椅子在旁边坐下:“别提了,生物老师占了自习,非说要把他上个星期缺的那一堂课给补回来。虽然其实没人想补,但谁敢说?”
“同情你们。”唐豆豆幸灾乐祸。
纪东林在高二理科五班,长相绝对算是阳光少年的那个类型,而且和黎冬枝一样是个学霸。说起两人的渊源,比她跟唐豆豆还要久远。
彼此的父母都是老相识,黎冬枝她爸和纪东林他爸都是行政单位的同事,关系较好。黎冬枝和纪东林两个从幼儿园开始打架,一直打到小学毕业。直到后来加了个唐豆豆,组成了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今天你请客啊。”黎冬枝对着纪东林说。
“你零花钱又没了?”他问。
黎冬枝昧着良心点头,从小到大,她蹭了不少纪东林的吃的。她一直说,纪东林绝对称得上“妇女之友”这个称号,不斤斤计较,能吐槽,也能背锅,就是有的时候有点儿话痨。
比如现在他又开始了。
“今天刚周一,你的钱花哪儿了?”
“你又买垃圾食品了?”
“小心我告诉你爸……”
黎冬枝翻着白眼,拿起刚烤好的一串苕皮放到纪东林面前的盘子里说:“大爷,孝敬您的,快闭嘴吧。”
唐豆豆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
三个人随便扯着一些无聊的话题,比如班上多了哪些奇葩同学,比如哪个学科换了老师,比如即将到来的摸底测试。
他们都快吃完了,旁边刚来的几个女生却越聊越大声。
其中一个说:“听说今天三中那边聚众闹事,差点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不清楚,但最后好像被人从中调停了,是叫贺朗吧。”
“贺朗?我知道啊,我哥以前跟他一个学校。他都十九了,听说跟社会上的人混没人敢惹他。而且不是据说转到我们学校了吗?被他爸花钱弄进来的。”
突然有女生笑嘻嘻地问:“长得帅吗?”
“帅不帅跟你有关系?”谈话到这里,事件开始朝着完全扭曲的方向发展。
黎冬枝听着听着就笑了,很想回头说一句,真人挺帅的。
唐豆豆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不会就是我们班至今没有露过面的那位吧?”
“在你们班?”纪东林插话。
黎冬枝点了点头。
纪东林说:“那种人你们少去打交道。”然后刻意叮嘱道,“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你了,黎冬枝。”
对于被单独拎出来这一点黎冬枝很不爽,她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了?全校皆知我黎冬枝人美心善,是个三好学生。”
付完钱的纪东林说:“你省省啊,你说说我从小到大替你背了多少黑锅?”
黎冬枝拽着唐豆豆往马路边走。
她走出几步又停下来,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纪东林说:“纪东林,你好烦啊。”
纪东林回家和黎冬枝一样只需要走两站的距离,但他爸妈说要培养他独立的精神,上高中开始就让他住校。
好在他和门卫关系不错,出来久了也没什么。
“送你们回去吧?”他说。
黎冬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对于太过绅士的纪东林黎冬枝有心理阴影,总觉得他一旦有机会出现在自家父母面前,说不定就会告她一状。
虽然这种事情自小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但抱歉,她的阴影面积有点大。
3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父母居然都还没睡,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去年大火的一部宫斗戏,女主角正跪在地上扯着帝王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
黎冬枝放下书包,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孔香兰女士吐槽:“妈,这剧你从去年看到今年都不腻吗?你说你一个人民教师看这个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孔女士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敷衍态度明显。
她爸这个时候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了,冲着站在客厅中央的黎冬枝眨眼。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黎建刚同志走上前,压低声音解释说:“你妈这是故意做给我看呢。提醒你,别在这个时候去自找不痛快啊。”
黎冬枝也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问她爸:“您不会是又在外面……”
“别瞎说!”黎建刚同志很严肃,“你妈她那就是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孔女士站了起来,冷笑两声,“你自己说你们单位新来的那个实习生,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黎冬枝一看战火四起,连忙躲回房间。
她爸似乎还在解释,语气很无奈地说:“我多大?人家才多大?你整天就爱疑神疑鬼的。”
黎冬枝将自己砸进柔软的被子里,翻滚两圈。
这种情况家里时不时就会上演两回,她都习惯了。她爸外表是个很亲和儒雅的人,其实骨子里有些固执守旧,用她妈的话来说就是不够圆滑、死脑筋。
可偏偏当初孔女士这个高智商人才就看上了他,这么多年还一直担心被人觊觎。
“咚咚!”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她的房门。
“你吃饭了没?”是她妈。
“我吃了,你们不用管我!”黎冬枝扯着嗓子回了一声。
这平心静气的语气看来是被哄好了,黎冬枝最佩服的就是她爸哄老婆的手段。任她妈在外面多精明能干、强势果敢,到她爸这儿立马蜕化成小女人。
她妈接着问了一句:“对了,你现在在几班来着?”
“三班啊。”黎冬枝打开房门,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孔女士,这个问题开学的时候你已经问过了。”
她推着她妈的肩膀说:“接受现实,去睡吧。”
按这么多年黎冬枝一直被放养的状态看,她妈会无缘无故关心起她的校园生活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妈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些丢脸,无法面对她爸。
黎冬枝看她妈进了房间,便把头抵在了门框上。
突然间她想到一个问题。
她在学习上继承了她妈的智商,至于情商,应该……不会继承的……吧?
第二天黎冬枝是被噩梦惊醒的,至于是什么梦,睁开眼的时候就忘了。
踏进教室的时候刚刚打铃。
早读课过后的第一堂课是语文,老师姓邓,是个不苟言笑的四十多岁的女老师,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教黎冬枝语文。
“班长,起来把我昨天教的内容背诵一遍。”
黎冬枝呼了一口气,还好没叫她,早读课上净顾着和豆豆讲闲话了。
班长是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白面书生,性格温和,最听老师话的那种人。他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合上书,开始背:“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报告。”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声音打断了背诵。
高大的男生背着单肩包,蓝白校服只穿了上衣,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嘴上叼着一小袋牛奶,神情百无聊赖。
“你找谁?”老师不记得三班有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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