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04)(1/2)
明杰是个心软的人,明华说的这么岑寂,不由紧张起来,说:“明华,真到了哪一遭儿,也不能寻拙,咱们穷家破业,也是命里主贵。听范年迈和二哥的意思,咱老黎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全国一解放,咱女人就当家作主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在世。未来是啥样子,谁能说得清?”没想到明杰心里装着这么多事儿,明华呆呆地看着明杰,似信非信所在着头。
到了晚上,明华一家支桌在院子里用饭,天气闷热,温热的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扑上脸来,热烘烘的。月亮是迷蒙的,闪着朦胧的辉煌。明华娘烙了张油饼,一碟青湛湛的拌黄瓜,一锅绿豆汤。
仲森说:“今年收成欠好,遇上这样的年景儿,少不得节俭过紧日子,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考究。俗话说,糠菜半年粮。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往后饭食上能省就省。”
明华娘白了仲森一眼说:“有你这么醒目的男子,还怕吃不上好饭食?碗口粗的油饼,堵不上一张嘴!你别教训我,赶明儿一家人扎住脖子,让粮食烂在囤里,听老鼠打架。”仲森不说话了,一脸恼怒,喝了一碗绿豆汤,坐到一边纳凉去了。
没等吃晚饭,霍老二挑着一担儿礼物进来了,前面是一口柳条儿箱子,贴着一个大红的囍字,后面是几卷儿绸缎,裹着红肩负皮儿。这一担儿很沉,担子压成了一张弓。霍老二进了门,从肩上出溜下扁担,撩起衣襟擦了把脸上的汗水。
明华娘说:“哎哟哟!我的霍二哥哎,你这是替谁家搬迁?大包小包,咱家头皮薄,我可担承不起!”明华愣愣地看着霍老二,一定是爹娘和霍老二勾通好了的,生气地扭着腰身进了小东屋,纷歧会,小东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霍老二坐下看了小东屋一眼,说:“你两口子琢磨的啥,哪有这么逼闺女的,逼出个好歹来,我上对不起梁家,下对不起孩子。”明华娘递给霍老二一杯茶水,笑着说:“我的霍二哥,这你不懂了,闺女家脸皮儿薄,哪有笑着出门儿的?乍一脱离爹娘,碰头打滚也是有的。”
霍老二疑惑地看着仲森,仲森说:“霍二哥,婚姻大事,自古怙恃之命,媒妁之言。子女婚姻,爹娘不作主谁做主?明华性情欠好,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霍老二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说:“老三,你和明华娘过过数目,没差池,梁家那里儿,我好有个交待。明华的聘礼,在八里洼照旧头一份儿呢,隐藏不了孩子。”
仲森的手发抖,接过礼单看了一遍,他识几个字儿,月光朦胧,又是花眼睛,看不真切,明华娘慌张皇张点了根灯烛照着,开了箱子,仲森念道:“洋元二百,金钗一副,玉镯一对,花瓶一对,银簪一副,圆镜一对,胭脂四盒,香粉四盒,洋胰子四块,绸缎六匹……”
明华娘一边点数,一边啧啧赞美,冲着小东屋高声说:“俺明华可真有福气,掉进福窝里去了,不看此外,光这一份儿聘礼,一般人家砸锅卖铁,卖宅子卖地也置办不起。哎呀呀,这一辈子总算开了眼了!霍二哥,我跟你老三兄弟订婚,他家里光秃秃的,那聘礼浅薄的,不怕你笑话,恰似俺嫁不出去了,想想真是屈枉煞了。”
仲森念完了票据,抬眼看着明华娘,明华娘笑着说:“你看我干啥?霍二哥做事儿,又体面又周全,哪像你似的,毛手毛脚,啥事儿也办不囫囵。”仲森咧着嘴看着霍老二,嘴里像嚼着苦瓜,霍老二说:“仲森,哪儿不妥帖,你说出来,我再和梁家盘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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