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紫萝衣喃喃道。“我还以为北方姓厉的特别多呢,原来你们是同一小我私家!”
“我们?”厉千魂有点困惑。
“厉阎王啊!”
“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厉千魂更意外了。“那你为何没来找我算帐?”
“是想啊,可是……”紫萝衣叹气。“我可不想拖累家人,厉阎王耶,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我们一家人全干翻了,谁敢惹你呀!”
厉千魂默然无语,她没来干翻他已是邀天之幸了,他哪敢去干翻他们全家!
紫萝衣斜眼瞥向他。“喂,是不是该解开我的穴道了?”
厉千魂迟疑一下。“你不会再动剑了?”
紫萝衣咧咧嘴。“暂时。”
暂时?
厉千魂眉头皱了皱,但照旧解开了她的穴道,紫萝衣松了口吻,先挺身运动一下筋骨,再环起双臂抱胸,跷起二郎腿晃呀晃的,继续用斜眼看他,那容貌,活脱脱就是男子的姿态。
“我还真是没想到,厉阎王竟是擎北马场场主呢!”
“我们原是游走于关外的马帮,由于战祸频仍,我祖父才带著手下迁回关内来克绍箕裘。明天你随处去看看就可以发现我们马场的人特别多,已自成为一个市镇,有自己的店肆、自己的营生,因为我们原就是马帮,帮众本就不少,三十余年下来,人数更增……”
或许是因为她是他妻子,他才会解释得如此详尽吧。
“是马场,也是马帮?”
“可以这么说,事实上,我们到现在依然援用当初马帮的规则行事,虽然严厉了点,但人数愈多,就更需要严厉的规则,否则难以控制……”
所以他才会如此严酷吗?
因为他不只是马场场主,也是马帮帮主。
“难怪他们叫你老大。”
“那也是沿用马帮时代的称谓,习惯了也就没想到要改了。”
“那就别改啦!”横竖他也很有老大的威风凛凛。
“不外我们马场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厉千魂继续又说。“单靠马场的进帐养不活所有人,因此不得不另辟财源……”
“什么财源?”
“我们尚有一座金矿、一座玉石旷、一座铜矿和两座煤矿,以及北地各城镇的铺子。”
“哇,富豪!”紫萝衣赞叹。
“但拥有矿产也容易招致眼红,所以我必须在江湖上立下足以吓阻人的万儿,再把那些矿产挂在厉阎王的掩护之下,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胆敢觊觎了,这纯粹是为了自保。”
“所以你才不像南枪那样喜欢在江湖上走动吗?”
“在江湖上走动并不有趣,再说我的事情已经够忙了,哪有时间随处去晃。”
“是喔,”紫萝衣讥笑地低低道。“你就有时间去对我干那种事!”
厉千魂窒了一下,垂眸无语,有生以来就做错了那么一件事,却已足够他痛恨一辈子了。
他不说话,紫萝衣也不吭半声,默默端详他那豪爽俊朗的五官,魁梧奇伟的体格,以及坚贞强悍的男性气概气派,他依然是谁人十分对她味口的北方男子,十足十的男子,只惋惜……
“你跟你妹妹的岁数似乎相差不少?”
“先母身体欠好,生下我八年后才又生下我妹妹,之后就再也无法生育了。”
“原来如此,不外……”紫萝衣慢条斯理地说。“你妹妹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劣耶!”
厉千魂又没声音了,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既然她是你的妹妹,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的狡诈,为何还会相信她的话?”紫萝衣又问。
厉千魂默然沉静片晌。“因为她哭了,从小到大,她从不哭的,就算哭也是见不到半滴眼泪的假哭。但这回,她是真哭了,哭得双眼红肿、满脸泪水,所以我一点也不怀疑的相信了她。”
“呆子!”紫萝衣低骂。“那她现在呢?”
“又订亲了。”
紫萝衣挑高双眉。“一点处罚都没有?”
厉千魂摇摇头。“外婆不会允许我处罚她的。”
可恶,至少也该罚谁人活该的秦娟娟去洗尿盆嘛!
“难怪会被宠坏!”紫萝衣咕哝。“你以后真不管她了?”
“她已经不是我妹妹了。”
最好是,否则她有预感,谁人奸诈的秦娟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厉千魂,一定还会再带来贫困,如果欠好利益置惩罚,恐怕是没完没了的。
紫萝衣点颔首。“好吧,我的好奇心满足了,可以举行下一步了。”
厉千魂困惑地又皱起眉头。“下一步?”
“对,下一步。”紫萝衣笑咪咪的说完,冷不防唬一下拉下脸,咻一下飞身去拿回宝剑,再唰一下劈向厉千魂,行动一气呵成,绝无冷场。“我他妈砍了你这驴蛋龟孙子,婊子养的野生杂种,竟敢对我干那种鸟事,他娘的你这**的下三滥,知道我被人家说成怎样吗?荡妇、**、娼妓、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什么最难听的全戴到我头上来了,我他奶奶的今天非把你这王八羔于剁成肉酱不行!”
事出突然,没想到她说砍人就砍人,厉千魂还真的差点被砍去半颗脑壳瓜子。
“对不起,我会尽我所能赔偿你,请给我时机……”
生平头一回摆出如此谦卑的低姿态,他一边绕著桌子躲避不长眼的宝剑,一边低声下气的请求,可怜堂堂北六省的霸主、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如今却沦为被追杀的耗子,顶不了天也立不了地,窝窝囊囊的屈服在一个小女人的威迫之下,只因为他做错了一件事。
愈是朴直方直的人做错事,他的罪恶感就愈强烈,自责也愈深切,于是,一面临无辜的“被害者”,江湖上谈虎色变的阎王索就酿成卑微的小草绳了。
“鸟毛的赔偿,我干你这狗娘养的,操你的二舅子……”
紫萝衣继续挥剑追杀,怒骂得更凶狠,连厉千魂这种履历不少江湖风风雨雨的老油条也听得头皮阵阵发麻。
她真的是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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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完婚后第二天开始,紫萝衣就再也见不到厉千魂了,因为她随身携带宝剑,一见到厉千魂就拔剑追杀上去,厉千魂只好躲著她,远远一见到她就拉腿落跑。
因为做错事的人是他。
于是马场里的人发现,他们伟大的场主经常话说一半突然不见人影,或者野马被驯一半突然失去驯马人,又或者矿产的认真人专程往返报收益,却遍寻不著他们的老大——不晓得躲到那里去了。
由于知道厉千魂曾干过一件亏心事的并不多,仅有寥寥几人而已,因此各人都不解他们雄壮威武的场主为何那么怕妻子,简直不行思议,也很难看,不外也没人敢扑面临他说,因为他们怕场主,而场主怕妻子……
好吧,场主夫人最伟大!
“大嫂,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汗血马的专用马厩里,紫萝衣又在那里巡视“她的”汗血宝马了。
打从第一眼见到它们,她的心就被那些神骏无比的四脚畜生掳去了,没事就往那里跑,一整天下来,她险些有泰半时间都混在那里,喂马吃牧草,检查马蹄铁,替马洗澡刷毛,耐心地一匹匹带去遛马。
她爱死那些汗血马了!
“找我干嘛?”
“没什么,只是……”庄绍飞小心翼翼地瞅著她。“大嫂喜欢这些马?”
“何止喜欢,我爱死它们了!”紫萝衣爱极了的把粉颊贴在马颈上磨蹭。“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从没见过如此优美匀称的体态,尚有,它们的法式也特别优雅,每次骑乘它们,我就以为似乎在风中飞翔,那滋味,真是美极了、妙极了!”
“那如果老大把这些马全送给大嫂,大嫂是否能原谅他了?”
“爱说笑,它们已经是我的了,那里用得著他送!”
耶,已经是她的了?他怎么不知道?
“咦?”
“第一天来到这马厩时,我就大叫,要是他再不泛起让我砍成肉酱,这些马就全归我了。”紫萝衣自得地说。“他没泛起,所以这些马就全归我啦!”
又不是活腻了,谁会自动自发让她砍,尤其是砍成肉酱,那连救都没解围了!
“这……这……”庄绍飞啼笑皆非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紫萝衣淡淡瞥他一眼,旋又转回去替马刷毛。“又想来替那家伙说好话?天天来,你不烦吗?”
“但,老大真的很冤枉呀!”
“他冤枉,那我呢?活该?”
庄绍飞窒了一下。“可是老大已经起劲在赔偿了,他不是娶了你吗?”
紫萝衣不屑地哼了哼。“了不起啊,我原想嫁给念书人的,是他破损了我的大好姻缘耶!”
念书人?!
哪个念书人敢娶她?
庄绍飞险些冲口而出,幸好实时咬住自己的舌头,否则他一定会被紫萝衣列为第二号追杀目的。
“为什么?”这个问题应该较量清静。
但紫萝衣并没有回覆他,自顾自刷马毛,庄绍飞正想再问一次,匆地望见孟羽不知何时跑来倚在马厩出口处,嘴里咬著一根麦草杆,直对他勾手指头,他迟疑一下,慢吞吞地走已往。
“干嘛?”
“别问了,那种事得老大自个儿解决,别人帮不了的。”
“可是,老大自己有措施解决吗?”
“虽然有,只是……”孟羽的眼神十分诡异,似笑非笑地望定紫萝衣忙碌的身影,似乎已觉察出某种别人觉察不出的症结。“需要某种契机而已。”
“什么契机?”
“不知道,总要碰上了才知道。”
庄绍飞犹豫了会儿。
“好吧,听你的。”
虽然孟羽有诈欺的嗜好,但老大已下过令,禁绝孟羽诈欺到自己人身上,而且孟羽的头脑又比他灵活,所以孟羽的话应该是可靠又可信的。
“咦?孟羽,你也来啦!”紫萝衣也发现孟羽了。
“来请你用午膳啊,大嫂。尚有……”孟羽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咱们马场里的规则,请大嫂尽快背起来,三个月内还可以容许大嫂犯错,但三个月后,倘若大嫂再犯了咱们马场的规则,照样要被处罚喔!”
紫萝衣转头看看,刚刚刷的那匹马已经刷得差不多了,于是把马刷放回原位,再走向马厩出口,“好吧,用饭去!”经由孟羽时顺手拿来小册子,随便瞄一下便塞在腰带上。“有没有关于强奸妇女的刑罚啊?”
“自然有,由女方决议,要杀、要剐、要阉、要赔,或者……”孟羽笑咪咪的回道。“要嫁,全都由女方决议。”
女方吃定男方?
这可威风了!
“是吗?”紫萝衣听得眉开眼笑,也跟著笑吟吟起来了。“要把他剁成肉酱也可以吗?”
“虽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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