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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梦,陈苏没注意到我,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挣扎着起床,睡了一觉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像塞了块铅在里头。
可是我不能停下,我发觉自己的胃开始抽痛起来,但又不是忍受不住的痛感,只是觉得有只手一下一下在拉扯我的胃,我强忍这种不适,收拾好打开门,家里安静得只有我轻轻的脚步声,想开陈苏已经去公司了。
我浑浑噩噩走到厨房,饭桌上竟放着一份豆浆和油条,这日常最为简单的食物却极大的刺痛了我的眼睛,连胃都开始痉挛。
东西是陈苏买的,以前他常常这样做,我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走过去坐下,豆浆犹存温热,我抿了一口,口齿间都是浓浓的香气,缓解了胃部的不适。
可我实在吃不下油条,沾了油的东西闻起来都让我有作呕的冲动,可这是陈苏买的,我心一横,快速咬了一口,果然,胃就开始抗议,我捂着肚子跑进厨房的洗手台,吐出了些酸水,这下好了,连早餐我都彻底吃不下了。
我今天打算去一趟香山,我和陈苏每年总会去几趟,倒不是喜欢爬山,而是山里有座很灵的庙,我喜欢去那儿求签。
我不迷信,可这些玄乎的东西却很有趣,全当找乐子。
因着身体实在太难受,我磨蹭到下午才出门,天气很好,出了太阳,地面的积雪都融化了些,空气泛着冰碴子的冷,吸一口,冻到骨子里去。
不是旺季,香山的游客不多,上山有两条途径,一是自个慢慢爬,二是坐缆车,陈苏酷爱前者,他喜欢看被雾气环绕的山林,喜欢俯身观察路边的花草,也喜欢牵着我的手,笑我体力不佳。
其实我不是体力不佳,只是我懒,所以我通常撒娇让陈苏与我一起坐缆车,陈苏大多数时候会答应我的请求,他总是迁就着我,对我好得不得了。
可是我今天决定自个爬,即使身体再不舒服。
山路并不算颠簸,只要我小心一点儿扶着绝不会出意外,我寻着我和陈苏走过的路,结果一到冬天,山林寥寥无人也便罢,连草木都来欺负我,全枯得不能看。
我执着的在小路里找一抹绿色,终究失败。
爬到半山腰,我便气喘吁吁,不适感已经达到了极点,我不得不休息一会儿,站在围栏旁望着远处的小山,一座两座,乌压压的,越过山的那头,还是山。
我足足停了半小时,接下来我得加紧进度了,我不想到了山上天便黑,那会让我恐慌——有一回夏天,我不知道发什么疯,听说晚上会有流星雨,便央求陈苏带我来山上看,我们准备好装备,兴致勃勃的上山。
结果我一个不留神就和陈苏走丢了,山里信号不好,我胆子又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怕得直哆嗦,一遍遍喊陈苏的名字。
我多怕山里来了狼把我叼走,可是没有,在我叫到嗓子都哑了时,陈苏找到了我,他吓得不轻,紧紧把我搂紧怀里,安抚我。
我那时就想,要来的狼叫陈苏,我就心甘情愿的让他叼走,任由他把我叼进自己的小山洞里,日夜颠倒,极尽缠绵。
我兀自笑了下,回忆尽头,庙宇也就到眼前。
幸而天还没暗,我腿肚子直打颤走进庙里求签,求签是一件极其好玩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拿到的是大凶还是大吉。
我怀着忐忑的心向庙里的小和尚要了一个签筒,学着最虔诚的信徒跪在菩萨面前,沙沙沙沙沙沙,竹签摩擦的声音真好听,咔的一声,便是竹签掉出来了。
我急急忙忙捡起来看,竟然是大吉,我欣喜若狂,结果还没等我笑出来,又发觉软垫下藏着一支,我一并拿起来看,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真讨厌,连菩萨都拿我开玩笑,软垫下的签竟然是大凶。
我疲惫得不得了,求签变得无趣起来,带着失落的心情去坐缆车,缆车速度不快,天色渐渐暗下来,仿佛要把我吞没,我从没有一个人坐过缆车,但我却不怕了。
我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呢,哦对,我只怕陈苏不快乐。
我忍不住在半山腰掉了两滴被眼泪带走,我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林容。
陈苏以前说我,林容林容,你不能这么没心没肺,要以后被人欺负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谁能想到,先离开的那个是我。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折腾的精力了,我在家窝了个天荒地老,辞职信递上去被驳回我也不管,我都要死了,我还要受无良资本家的压迫那未免太傻。
工作时,我很讨厌部门的经理,他总是挑刺,我一度怀疑他是嫉妒我,但现在也无所谓了,收到他的信息,我特别豪气的将他骂了一顿,诸如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和你不客气。
骂人拉黑一条龙,开心得我在床上打滚。
我发觉死亡也有好处,能做很多从前不敢做的事情,于是我将微信最讨厌的几个人一并拉黑了,放在从前我可不敢,毕竟我要社交,可我都要去阴间了,就犯不着和阳间的人打交道。
这真是这些天来最痛快的事情了。
可是我不小心划到我和陈苏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前两日的不必上,不由又萎靡下来,以前我们无话不谈,即使滚了几次床单都有说不尽的情话,可是我往上翻,这些年的情话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