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风流韵事(连载完)第12部分阅读(1/1)
…” “哎,”高教授插话说,“他总是采取这种方式吓唬人,习惯了,如果有一次,忘了脚上套绳索,一纵身跳下去,结果再也没有下次了!” 众人的笑声高过前一浪。这满桌边的人,话语攫取众人目光,轮流坐殿,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其实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压着沉重的担子,可是,只要有高教授在,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孟雪也被这种轻松的气氛感染着,那高教授把他丰富的想象力发挥到极处,她另辟新地说: “我看这些自杀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弱者,”孟雪说,“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众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我看是自私!庄子有个故事:有一天,他在路边,遇到一个骷髅,他就敲着骷髅问:你是怎么死的?是战争、疾病还是自然死亡?然而,骷髅没有回答。晚上,他枕着骷髅睡着了。骷髅给他托梦。‘你真是个智者,要是别人早都吓跑了,你把生死看得平常如途。’庄子说:‘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过得如何?要不要我给你再造肉体,附上灵魂,返回人世间?’骷髅忙说:‘千万别!我在这里自由自在,上,天不管,下,地不束,回去,我还得管妻子、孩子,还有吃、喝、行、住,无一样不操心……’”  
十四 心态调整(4)
大家都笑了,孟雪很得意地笑了,忽然,她发现,高教授神情凝重。他看着孟雪说:“是,是自私!一种不负责任的自私!我昨天就劝了好半天……”高教授突然收住话题,指着饭菜对大家说:“快吃吧,凉菜都快变成热的了……” 从餐馆出来,一辆黑色的ln 等着高教授,一家大企业请他去作技术指导。高教授临上车前,悄声对孟雪说:“有空多找涂颖祎聊聊,最近她……” “我知道,我知道。” 孟雪会意,连连点头。她已经把高教授想说的话,从昨晚不经意偷听到的内容中凝炼出来。 进入车里的高教授把车窗又摇下来说:“你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把你的课题的问题再好好准备一下,届时和英国教授好好讨论讨论。”然后,他又笑了,说:“这不存在为科学献不献身的问题啊!要抓住机会……” 车窗黑色的贴膜渐渐地把高教授的笑脸隐去。孟雪不由得笑了:高教授真是一个幽默的人,跟他在一起不会像和陈忱在一起感到特别压抑。保持良好的心态——在经受这么多次不成功的磨砺以后,她懂得了高教授那句保持良好的心态到底意味着什么! 忽然想起涂颖祎,重任在身,孟雪差点像出膛的火箭弹飞到了实验室。找遍实验室没有见到涂颖祎的身影,心情焦虑,心头似乎有蚂蚁在爬,忽然见涂颖祎从走廊进入实验室。 “你到哪里去了?”孟雪大叫,高音有八十分贝,声音里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怪。 “去洗手间了,怎么了?”涂颖祎倒奇怪孟雪怎么了,发高烧说胡话?怎么竟然像审犯人似的。 “没什么,没什么。”孟雪声音恢复到正常,向涂颖祎赔笑道,“随便问问。” 心里咒骂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担心着她却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很歉疚似的!而高教授那信任的目光迅速融化了这一瞬间的不快。且看涂颖祎依旧忙忙碌碌地做实验,而不是悲悲切切,这让孟雪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可不一会儿,这失落感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教授那最后的嘱托:好好整理攻克难题的思路,要借英国名教授的大脑了。 晚上,孟雪进了家门,陈忱从楼上下来,边下楼梯边说: “哦,老婆,刚才赵厅长来电话……” “什么事情?”孟雪很惊奇,因为赵厅长一向很忙,没有事情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不知道,她没说。”陈忱笑着说,“莫不是要提升你吧?” “你说什么呀?”孟雪反驳道,她再也不会像从前,在一种虚幻的自我营造的云雾里癫狂了。她明白,要提升一个人,情况复杂着呢,比人体经络图还复杂。没那么简单。 “你今晚开我的车去吧。” 陈忱建议道。 “咦?”孟雪仰起目光说,“资本家什么时候开恩了,你不是巴不得我足不出户吗?” “你这个人!”陈忱道,“一点都不领情,还讽刺我……” 毕竟是厅长来电话,孟雪的大脑还没有工夫分出部分细胞迎战陈忱,抓起电话,拨了赵厅长家的号码。 “哦,霏霏!”孟雪的音调由高到低曲折十八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哦,放暑假了……” 霏霏如此热情的语调,仿佛在向姐姐倾诉着自己的国外之旅,孟雪想,这个霏霏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于是,便热情地说,“晚上我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孟雪对陈忱说:“好啊,你不是要把车子给我用吗?” “我还以为你有志气,不用我这臭资本家的车子呢!”陈忱边说边走到孟雪身边,把汽车钥匙递给她,说,“给你!好好巴结赵厅长的女儿,如果她肯在她母亲跟前帮你大叫:‘芝麻——开门!’你的升迁之路便畅通了。” 孟雪很想反驳陈忱,但又怕陈忱生气收回了汽车钥匙,使得自己在霏霏面前折面子。她拿起钥匙要出门,这时儿子跑过来。  
十四 心态调整(5)
“妈妈!”儿子拿着手上的纸张说,“你看我写的这个‘6’怎么样?” 孟雪顿足。无论如何,当小孩子学习知识时,她都不会挫伤那幼小的求知欲望。 “你学习写阿拉伯数字?”孟雪问,“谁教你的?” “爸爸!”儿子说,“他教我好一会儿了。” “这个‘6’写得上小下大,肚子太大了!”孟雪纠正儿子。同时把拖鞋换下来,穿上高跟鞋。 儿子说:“它有孩子了。” 儿子的比喻如此形象,令孟雪觉得有趣,但却笑不起来,她说,“就算是有孩子也没这么比例失调的!” “不是,这里不止一个孩子!”儿子天真而认真地争辩道。 孟雪已经和霏霏约好时间,于是,向坐在沙发上的陈忱求救道,“你好好教教孩子!” “好好!”陈忱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子说,“你当是阿猪阿狗啊,一下就是一窝崽儿,你妈不就生你一个吗?” “你……”孟雪怒目圆瞪,陈忱幸灾乐祸地瞧着孟雪笑着。孟雪关了家门,气呼呼的,很不服气陈忱那胜利者得意的笑。 俗语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一年没见霏霏,可是要把眼底视网膜翻出来了。这个霏霏已经发福,二十出头的年龄,背后看过去像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在美国两年,就迅速加入美国丰腴美女行列,美国的汉堡包、鸡腿造就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蛋白质,她的头发染了色,一条黄,一条白,一条黑的,像个火鸡,后边扎个鬏儿,故意的凌乱,更像火鸡尾巴。整个形象看起来有些荒诞,像画家精神混乱时的作品,特别是那眼影,青色,像香港武打电视片里的僵尸,冷丁看上去,孟雪着实吓得差点跳出车来。衣服穿得极其经济,胸以上只有电线般细的透明带子卡在黄中透白的肌肤上。打扮得这么有创意,活得还真有勇气。 车子开到四川火锅城。两个人找了个包间。 “恭喜恭喜!”孟雪道,“终于考过托福了,大学也录取了。” “这有什么好喜的?”霏霏说,“本来早都该考过了,已经迟了两年了。” “你妈告诉我,你还得了奖学金?” “是啊,”霏霏笑着说,“那是天上掉馅饼,我根本就没申请,学校录取时,一并给了奖学金。” “幸运,幸运!”孟雪夸赞道,“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功夫的结果啊,在美国,那是平等竞争的。哎,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啊,”霏霏笑了,“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有吗?” “像,像!后面跟着个联合国呢!”孟雪说的同时想,这孩子可能早已经开苞了。也难怪,自己那一部《高贵女人》曾经不建议青少年看,怕污染幼嫩的心灵,可是有位同学却反驳:你还以为你熟透了啊?你若是知道现在十八九岁的孩子们在干什么,你会被他们污染的! “唉!”霏霏却大大叹息道,“上帝造人,有的撑死,有的饿死,我属于那种吃不饱、吃不好的人啊!你知道,没什么本事的男人,谁会要啊?国外的女孩子都是要念名牌大学,然后钓个金龟婿,做专职太太。日本、韩国有许多,北京、上海也有。我也想嫁个钻石王老五,钓个大金龟婿,你知道我妈妈怎么说?” 说着故意瞧瞧孟雪的反应。 “我妈妈说,‘别说大金龟,就是小金龟,铜龟,铁龟,也行啊,千万别钓个木瓜回来就行了’……” 说得孟雪忍不住大笑。稍停了一下说:“其实,只要人好,懂得支持你的事业,钱不钱都不重要的!” “咦?”霏霏惊奇,“你没有和我妈妈统一口径吧?你们怎么说一样的话?” “怎么会呢?”孟雪解释道,“这是常理啊。从前,我并不理解,那报纸上、电视剧里的刚正不阿,视金钱为粪土的伟大人物,我都以为是作者、编剧做了‘御用文人’,紧跟社会导向。其实,他们是真的反映了人们的心态,真实的心态。如果给你一亿元,买你一生的自由,你愿意吗?”  
十四 心态调整(6)
“噢,让我在堆满钞票的房子里,与世隔绝,”霏霏嘴角撇了撇说,“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谁愿意?要是我的话,会把我憋疯了的!” “这就对了!”孟雪笑着说,“所以,我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找的人能够支持你,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孟雪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要把心底的重负都呼出体外。许久,没有声音,她抬头,看到霏霏正在低头审视自己的酥胸。 “你看我的胸脯好白好嫩吧?”霏霏以为孟雪在欣赏自己,说着的同时转过后背,“你再看看后背。” 这前胸和后背的差别像喜马拉雅山的阴阳冷暖之别,前胸像一团和好了的白面饼,光滑白嫩,泛着微微的光泽,看着那后背,孟雪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大馒头,因为碱放多了,厨师偷懒没揉开,斑斑点点的布满黄|色的痕迹——只是,这后背不比馒头,那上有许多红色系列的青春美丽疙瘩豆儿。 “这是我用丰||乳|剂,嫩白剂的结果!”霏霏喜滋滋地说,“我妈妈也很吃惊这效果,问我——你可别告诉我妈妈——她问我:‘你看我用用有效果吗?’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 孟雪哈哈大笑,笑得简直岔了气儿。这赵厅长好像成了追星族的一员,接受新思想的行动好似青蛙走路——跳跃式前进。看来她的心理年龄远远滞后生理年龄。可是,在对待自己的提升问题上,为什么却如蜗牛,非要一步一步地爬,而不是青蛙般的跳呢?孟雪摇摇头。忽然看到霏霏疑惑的目光。 “我也想出国。”孟雪有气无力地说,仿佛才跑到终点的马拉松运动员。 “我看,国外也没什么好的,我呆在美国很寂寞的,其实,我们中国现在已经发展得很好了,孟雪姐,”霏霏十分诚恳的目光笼罩孟雪,“你看,你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博士学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儿子也有!专业技术之外,时不时有杂志社约文稿,这等于人们送钱给你,真的很好了,那些国外艰苦奋斗的人啊,还真不如你啊!” “可……”孟雪欲言又止,她本想说自己所学的一切像寺院的经书,因为深奥而束之高阁。东南研究院像紫禁城,自己俨如御花园中的植物,拼命伸展出墙头,露露脸,又仿佛旧时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总是没有正名以登大雅之堂。言外之意,有才未获重用,可是,霏霏的母亲毕竟是最高统帅,要是她回到家里,把自己的话一并在赵厅长饭桌上消化了,那还了得!又一想,现在博士课题遇到的大难题还没有克服,这边工作也要风雨飘摇,家庭也不是避风港啊,那丈夫的“退学啊,靠着我啊,我养着就行了”的话总是刺激着耳朵。此时,她张开嘴巴,却无话,于是忙夹起最靠近自己的盘子的熟牛肉片塞进口里,咀嚼起来。 “霏霏,”孟雪看着红光满面的霏霏问,“你大学毕业后会回国吗?” “肯定的。”霏霏说,“我在美国多攫取些知识这‘黑金子’,然后回中国发财,如果能做国际贸易,那最好了!”她顿一顿后,看着孟雪说,“其实,你也可以到美国修个博士后,然后回国,那才不一样呢!到时候,我们两个合伙做国际贸易,如何?” “那当然好了。”孟雪说,“可是——我那老公不会同意我出国的。” “不会吧?”霏霏说,“在我的心目中,你一向是个坚决、果断、持之以恒的榜样,我妈一直教训我要向你学习呢……” “呵呵,”孟雪笑笑说,“我那个老公啊,巴不得让我呆在家里的。” “孟雪姐,”霏霏说,“别傻!那是他信心不足的表现。如果你真在家里做专职太太,你会离社会越来越远,时过境迁,男人会觉得你越来越乏味的!我刚才跟你说的,金龟婿、银龟婿,并不是真正的想做专职太太,而是巧取第一桶金作为资本,然后做自己的!” “对!”孟雪绝对赞成,“一个女人,永远都不能丢失自己!” 孟雪惊诧,如此花皮囊下包裹如此成熟的心态,看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亘古的真理,这话没错。她看着这个刚刚进入学校门还处在兴奋状态的“freshn”,说出了真心告诫她的话:“霏霏,上大学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要经受得住折磨和忍耐,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遇到很多的困难,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才行啊……”  
十四 心态调整(7)
这时霏霏张大疑惑的目光,连眼皮上的眼影都看起来和眼睛打成一片了。 “你别急,”孟雪笑了,“我不是吓唬你,你读本科还好,只要修够学分,可是,你不知道,每上一个台阶都不容易,越高越不易,特别是到了博士生这个学历金字塔尖,没有真东西是不行的……” 随后,她又把高教授说给她的话转送给了霏霏:“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保持良好的心态非常重要,并且要学会放松自己……” 说完这句话时,她豁然醒悟高教授为什么有那么多笑话和幽默了。 孟雪送霏霏回家后的路上,像温习功课一样把和霏霏的见面和谈话在大脑里播放了一遍,发现自己漏洞百出,特别是向霏霏流露出想出国的打算。陈忱的意思让她借霏霏的口,给赵厅长捎去提升职位的暗示,绝对不是想离开东南研究院,今晚的谈话跟拔河比赛,自己在往后使劲啊。赵厅长毕竟是领导,虽然非直接管理,最终决定权在她那里,自己毕竟还没有离开东南研究院。但转念一想,和赵厅长多次的闲聊,大多是聊如何学会用人,如何学会做人,这无疑是一种领导素质的培养,方法经验的传授啊……而现在最主要的矛盾是什么呢——攻克课题难关! 她什么都不想了,就想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去向英国名教授请教。 车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路灯没了电,天上没有一点星星的闪光,她怀疑着——天要下雨吗?  
十五 外忧内困(1)
孟雪走进卧室时,陈忱正在看电视,似乎很无聊,手举着遥控器,轮番换频道。 “怎么样?”他笑嘻嘻地说,“诸葛亮借东风大获成功,你借金枝玉叶之口,借到官了吗?” 孟雪皱皱眉头,没好气地说:“你真是个‘官迷’!” 说罢,她蹲下身子在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找东西,很认真,终于找到了那个自己曾经读硕士时买的小放音机,又找来两节电池装上,到书房装上了曾经练习英语听力的磁带,转身回到卧室。 “我看你是白费工夫啊,”陈忱仍在床上,倚着床靠背,手用力按了一下电视机遥控器,说,“你不是当官的材料!” “哼!”孟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水平高?就你是块当官的好材料,我为什么就不是?!” “你呀,”陈忱还在那里换着频道,嘴和手都没有停工,“当官最起码的就是会‘用人’,说白了,就是会‘利用人’。可是,你呢?那厅长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约都约不出来,而你为什么就不会利用她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呢?” 官,官,官!现在的孟雪已经把这个“官”看淡了,从那次竞聘到现在,在这将近一年的磨练中,那个“官”已经模糊得像米汤,就算是你撑破肚皮,也只能解渴不能解饿,她已经开始设想人生的定位了——想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她不愿再和陈忱争论这样无聊的话题,脱了衣裳,靠在床头,打开放音机,双耳塞上了耳机,闭上眼睛听英语。 没过一分钟,耳机被猛力拽掉。 “你干什么?”孟雪愤怒地质问,两个眼珠瞪得如台球,“我当官当不了,那我不当了,行不行?我发财发不了,我不发了,行不行?那我学英语,练习英语口语听力,我出国,行不行?中国不容我,不,我不适合中国国情,那我到美国、英国当老外,行不行?我搞技术不搞人,如何?哼!” “什么?”陈忱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好自私!狠毒的女人!你就舍得抛下儿子出国?” “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孟雪轻蔑地说,“我把他也带走,行不行?” 陈忱一时无语,孟雪幸灾乐祸地斜瞟了他一眼,说:“我这不行,那不行,你还真信我能出国?说不定也是竹篮打水呢!” 说罢,伸手去夺他手中的耳机。谁知道,陈忱就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刚才还是一头咆哮的老虎,现在成了病猫。 “这可难说。”陈忱软软地说,“孟雪别的本事,我不敢恭维,这个本事可大呢,否则如今就不会是博士了。来,来,来,依我看,国内的路很广阔,咱才女老婆还是在国内升官发财吧……”陈忱一并说下去,真正发挥了业务员推销的水平,“说你公关能力差嘛,倒不是,你们那个东南研究院没有几个人能如你一样到厅长家里如逛商场,来去自如,咱们还是有希望的,慢慢等机会吧。可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啊,伴君如伴虎啊,你还是和你们厅长保持点距离,不远也不近,就三米远,看个美丽的轮廓,千万别让她看到你那汗毛孔排泄的垃圾……” 这些话灌到孟雪的耳朵里,仿佛充满了油脂,早都腻烦了,她抓过耳机,继续塞进耳朵。可是,陈忱又一把摘下。孟雪目光狠狠地瞪着陈忱,一跃而起,刚要穿衣准备离家,却被陈忱有力的大手一掌按住。孟雪不得不重新倒在床上。口里淡得没味道地说道:“暑假已经到了,明天,我去买票,回东北老家!” 早上才起床,还没来得及伸懒腰,手机就响了。孟雪拿起电话,是熊彪,他说他的英国导师约瑟夫今天早上九点在所会议室做学术报告,告诉她别晚了。放下电话,孟雪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想,这个被研究生们羡慕的留英才子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一想到那块压在心底的难题有望今天解决,她心花怒放,脸如窗外的朝霞一样美丽。 “这么高兴啊!”身边的陈忱妒嫉的声音,“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的声音,怎么,出国的桥梁已经搭好了,还是勾引了人家的老公?”  
十五 外忧内困(2)
“你……”孟雪不可压抑的愤怒,像地下油井里的油,喷涌而出,一字一顿地说,“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先生!” 下床,飞速穿好衣服,临出卧室的门时,甩下一句:“就凭我孟雪的姿色和资质,还用得着勾引人家?” 陈忱腾地坐了起来,刚要大叫,忽然想起一句话: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样冲动,显得这么不成熟。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默默地摇摇头:唉,这个老婆如此桀骜不驯,我什么时候才能驯服她呢? 孟雪赶到会议室时,房间里已坐满了人,前排坐着杨博士,哦,商欣怡也来了。高教授和一个白发白皮的外国人正站在讲台旁。想必这位就是熊彪的导师约瑟夫了,这英国学者最明显的就是那凸出的大肚子,圆溜溜的,好像把地球装进去了一样,让人望而生畏,哪里敢和他同比知识的渊博?孟雪匆匆忙忙从桌椅过道走到最后排坐下,熊彪也在后排。 “前面我让他们给你留了位置。”熊彪指着最前排的一个空位,“你可以把你的问题详细地请教。” “好,谢谢!”孟雪感激地说,“我就坐在这里吧。” 前面,高教授示意约瑟夫开讲,之后,把约瑟夫留在讲台上,他走到一旁,当起了翻译。约瑟夫的研究专长就是青蛙,墙壁上的投影时不时出现全球各地的青蛙。这青蛙在乡间泥土中看起来有些可怕,而上了镜头的青蛙却如世界小姐选美一样,千姿百态,魅力无穷。最令在座学子们激动的是,那约瑟夫说,每电击青蛙一次,青蛙就会产生六百多种新物质,而每一种物质都会产生一位博士!在学生们开心的笑声后,约瑟夫请学生们提问。 可是,因为孟雪的研究课题的原材料和约瑟夫的大相径庭,她还是不能把约瑟夫的思维引领到自己的课题上。于是,她就约瑟夫教授的演讲项目,提出了系列问题。这个外国教授认真仔细地回答了她,最后,约瑟夫对高教授说:“her estion is very iportnt nd she hs cretive thkg plese tell g wht her n is ?(她的问题很有价值,她具有一种创造性的思维,能再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高教授把孟雪再次介绍给了约瑟夫教授。学术报告结束后,孟雪立刻走到前台,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和约瑟夫探讨自己的难题。约瑟夫给与的是他们研究项目的经验和方法,可以通用,但存在着细节的差别,而这差别就是致命的,也就是那个贾博士的小窍门——这一定是具体做过的人才懂得的。然而,像约瑟夫和高教授却都是把握大方向定总体方案的人。但是,约瑟夫大大看好孟雪的研究方法,并鼓励她继续寻找好的方法解决,最重要的是给了她几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世界上和她研究同种原材料学者的信息。 孟雪在英国学者的赞许中离开了会议室,虽然自己的实际难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可是约瑟夫提供的信息仿佛雪中送炭,让她在黑暗中总算看到一丝光亮,所以她的脸上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尽管高教授已经明示她要保持一颗平常的心。她心里美滋滋地来到实验室,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孟雪,你表现得真不错,那约瑟夫已经看上你了。” “哪里!”孟雪看得出,此时的涂颖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况且“约瑟夫已经看上你了”——究竟代表几层意思?有出国之路的搭建,还分明有点男女关系的诽谤的意味。孟雪心里大声叫道:“是哦,看上我,没看上你!”惟恐此话出口激怒涂颖祎,又想她根本不懂得自己兴奋的缘由是为黑暗中的一丝光亮。于是故意谦虚地说,“我不过是把我的观点摆出来而已,他们赞赏也好,不赞赏也罢,反正都是我大脑里的东西。” 她平静地坐到实验台前,打开电脑,紧紧抓住约瑟夫提供的一线希望,到国际互联网络上去寻找黑暗中的一片曙光。 高教授和熊彪陪同约瑟夫准备去参观学校里新建的tech学院。这所学院最大的特点就是老师全天候全课程英语授课,是中英合作的硕果,当然也是高教授的功劳。此时的涂颖祎和孟雪在实验室门口目送他们离去,随着脚步声渐渐的远去,走廊里恢复往日的宁静。  
十五 外忧内困(3)
随后,杨博士走到实验室里,大声说:“还有几天,高考阅卷,一个星期,一千多元,有愿意批高考试卷的同学,请来我这里报名!” 很多学生都去报名,因为那一千多元对在校的学生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可以解决三个月的生活费呢。涂颖祎也去报名了,她还鼓动孟雪也去。孟雪想,自己毕竟是博士生,和硕士们争什么呢?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他们吧。可是,涂颖祎似乎也不好意思自己去,偏要拉着孟雪,并帮她报了名。 突然,楼道里有个男人大声地吼叫:“你——堂堂一个留学博士,勾引人家的老婆!你的脑袋里引进的只是这种卑劣的洋思维吗?” 只见商欣怡把那男人向外推着,杨博士低头叹息,脸比关公红一百倍,恨不能钻进药剂瓶里躲避这么尴尬的一幕。 “我告诉你!”那男人好似疯了,“我离婚,我不要她……”他的手指剑一样地指指杨博士,又指着商欣怡的额头,“是维护我做男人的尊严……你们结婚!我让你们发昏……” 正在做实验的学生们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奇怪地围住了他们。看着那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几个高个子、身体结实粗壮的男学生站到了杨博士的身边。那个男人声音更尖厉了: “你们瞧瞧,这样的老师,勾引我的老婆,还为人师表!” 杨博士已经被学生们护到身后,那个男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商欣怡骂道:“你这马蚤货!欺骗了我十年啊,这么长的时间,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啊?”说着,两眼发绿,伸出拳头就朝她打过去,嘴里嘟囔着:“你这马蚤货,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过得好!你跟他结婚,我就宰了你……” 孟雪和涂颖祎相继走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也实在听不下去了,恰在此时,一个男学生一把抓住那拳头,说:“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又一个学生说:“不是离婚了吗?法律上还规定人家有再结婚的权利呢!你高于法律?” 又一个学生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真没用!” 学生们听到这话,脸上那浅浅的笑意都朝向杨博士——仿佛杨博士夺人之妻俨如英雄!再看杨博士无地自容,转身把这尴尬的局面扔给了学生们。那个男人看到主角走了,自己在这里做配角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大声嚷道:“我放不过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转身气呼呼地以胜利者的姿态摔门而去。望着他的背影,人们都摇摇头。涂颖祎自言自语:“现在还有这样的痴情男人?” 一个男学生接口道:“什么呀?他哪里是痴情?是心理不平衡,故意来这里折杨博士的面子的,这男人真要命!这行为真要不得!” 另一个男学生说:“太缺乏我们男人的大度!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苦!” “你说什么?”涂颖祎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你们男人看了花就摘,见了草就踩吗?” 如此严厉的质问语气,那个学生伸伸舌头,赔着笑无言离去。一直站在一边的孟雪拍着涂颖祎的肩说,“算了,算了……”推着她走进实验室。因为只有孟雪明白涂颖祎此时的心境。 孟雪回到电脑前,静静地坐下来。那商欣怡的前夫的目的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杨博士的丑,剥去他的尊严,让他活在人们的鄙视里——居然还有这样愚蠢的男人。其实,他这一次的大闹反倒帮了杨博士的大忙:彻底揭开了人们对杨博士的所有猜测,仿佛百年沉船出水一样。而后来的事实却证实了她的潜在思维。人们的确不在私下里贬讽杨博士一个未婚男和已婚女的不和谐的事实婚姻,反而多了许多赞佩——看人家杨博士有本事夺别人的老婆,有本事你也试试?夺得来吗?这些看法不是没有道理的。试想一个未婚男人追求一个未婚女人,是一对一的攻势;而一个未婚男人追求一个已婚女人,是一对二的战斗——你说哪一个厉害?可是,孟雪所想的是,他们还不知道经历了多么艰难的心路历程,而那一天绝对就是杨博士生命的黑暗期中最黑暗的一天,但是,他熬过来了,还有那商欣怡无畏的陪伴……可是,自己这黑暗期有谁陪伴呢,陈忱——他吗?  
十五 外忧内困(4)
据说,那一天晚饭,杨博士请了为他撑腰的研究生们,在饭桌上,他高兴地说应该好好庆祝一下。自己被辱还要庆祝,学生们闻言莫名其妙。杨博士酒后吐真言:庆幸啊,真危险!商欣怡前夫的到来恰逢约瑟夫一行人已经离去,这要是提前十分钟,被英国佬碰上我们中国人在高等学府里有着这样的大吵大闹,岂不有失国格?他自己失节事小,国家的尊严事大。在场的学生们都非常感动杨博士的话,心里大加赞佩杨博士。孟雪听到了这话也特别赞佩,因为杨博士把尊严看得如此重要,就仿佛她自己一样。直到今天她彻底掐灭了要找贾博士的那种蠢蠢欲动的心火。 几天后,开始高考阅卷,要封闭一个星期。这一天早上,孟雪早早地来到东南研究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和同事寒暄着。上班半个多小时了,袁骅驹才来到办公室。 “部长,”孟雪说,“我请一个星期的假。” 袁骅驹坐在办公桌前头也没抬,也没有回音。 “学校里有点事情,”孟雪解释,把原因明示给他,“要批高考的试卷,全封闭,没有办法出来的。” “嗯,”袁骅驹终于吭声了,声音幽幽地说,“孟雪啊,你经常不在单位里,人家已经很有意见了,现在又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我可不好办啊。再说,你想想,你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哪一样工作完成好了?” 很明显,袁骅驹的心态,请假似乎该被批判了,孟雪应该好好审查自己的工作。孟雪针锋相对道:“请问,部长,我哪一样工作没做好?” “哎呀,孟雪,难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袁骅驹反问。 “不知道。”孟雪干脆地说,“年初定下的工作计划,我样样按时完成,我尽我全力做好,基本达到计划管理目标的要求,至于领导您是否满意那完全取决于您的思维和对个别人的要求水准了。” “可是,”袁骅驹仍旧幽幽地说,“为什么不做得最好呢,只是基本?我感觉你好像也没做什么似的……” 作为一个管理自己的领导,如此否定自己的工作,孟雪很是委屈,又很愤怒,一会儿转为平静。她早就感到袁骅驹为人的虚伪性,好像在泡沫上跳舞,自己的工作成绩又好似一个一个东倒西歪的铅笔字,袁骅驹就像橡皮擦,自己写上一个字,就被他一擦,就擦得无影无踪了。这半年所做的一切,好像黑狗熊在玉米地里掰玉米棒,掰一穗夹到腋窝下,再掰一穗夹到另外的腋窝下,伸掌去掰的同时夹着的那一穗已经丢下,如此,左右伸掌,反复掰夹,那黑狗熊到最后还能剩下一穗玉米,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您看,”孟雪相当平静,用非常谦恭的语态请示袁骅驹,“我是不是要到院长那里把我这半年多的工作汇报一下?您部长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了……” 说着,孟雪站起身来。 “别!”袁骅驹也站起身来,“院长很忙啊,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至于你要请假嘛,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刚才说的都是为你好啊,请你谅解,我也是要顶着众人目光的压力啊。” “好。”孟雪道,“我知道,你忙,院长忙,我都不会多打扰,您为我多费心了,我很感谢您啊。” “好好。”袁骅驹居然露出了笑容,“不客气,不客气!” 孟雪却感到那两排雪白的牙齿像把把锋利的尖刀,真正体会到笑里藏刀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坐在高考阅卷场的电脑屏幕前,心率跨越时光隧道和当年高考考场上的自己心律共振,孟雪心绪久久不宁。 读书,读书,读到了硕士、博士就有资格去评阅高中生的高考试卷,到今天,自己也握起了“笔刀”屠宰高考的学生了。当年自己当考生的时候,对评卷老师的种种猜测、希望、思虑,考分出来后对评卷老师过于严格的愤恨,以及对不留情面,没有同情心的分数的咒骂,还有自我估计分数远远高于实际分数的落差,没能进入理想大学的失望,都在此处得以宣泄。现在的试卷已经趋向于全自动化,客观试题的正确与否泾渭分明,主观试题所占的分数降低了很多。而这主观试题的答卷五花八门,其中有几份很有特色的答卷,让孟雪忍不住心底大笑。  
十五 外忧内困(5)
有份试卷上写着: 最尊敬的最最敬爱的老师:您好! 我在进入考场之前喝了一大杯浓茶,可是我还是在考场上睡着了……睡梦中,我听到“嘭”的一声,睁开眼睛看到前面一个考生晕倒在地上——似乎和我一样睡着了——我暗自庆幸,摔倒的不是我! 话说回来,很惭愧,这道题我不会做——这都是我平时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