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超支第4部分阅读(1/2)
罗秉夫。“有时间到家里坐坐,我母亲常常念起你,虽然……”她敛下眼眸,隔了几秒才又抬起头。“她还是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
“我知道……有时间我会去的。”罗秉夫勉强地牵动嘴角。
“再见。”许冰莹礼貌性地朝倪安琪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倪安琪的好心情因许冰莹与罗秉夫之间那不需言语、却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而跌落。
不自觉地,她轻叹口气。
“叹什么气,刚刚不是还活蹦乱跳?”罗秉夫敲她脑袋。
“因为……感觉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我就心情不好,然后就没心情出去吃饭庆祝了……”
“我没有心情不好。”雪儿的事已经过去八年了,再多的悲伤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抚平。
想念一个人,惦记着一个人,不是非和愁云惨雾过日子。
“真的?”她张大眼观察她,仿佛不相信。
“真、的。”他没好气地应了声。“就算我心情不好,你又为什么跟着心情不好?”
“废话,人家关心你啊!”她觉得他问了一个连猪都知道答案的笨问题。
“多谢关心。”他看她一眼,对她这句话背后的语意不免觉得心惊。
心惊是他瞬间闪过的欣喜,接着下一秒又对这份欣喜产生罪恶感。
倪安琪跟谁都亲、对谁都黏腻的个性他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他谨守该有分寸,除了朋友间的关心并无其他想法,所以尽管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直相处愉快且轻松自在。突然间,她一句话让他感觉到某些东西似乎已悄悄地转变了。
这感觉像道警铃,惊骇住他。
这转变,由谁而起,何时发生的?
“喂,老头子,我们去吃回转寿司好不好?我一直想试试那种把空盘子堆到比头还高的豪迈吃法,今天领薪水,我请客!”她没察觉到他神色的转变。
“什么?”他回过神,看着她因期待而嫣然的脸庞,一颗心不觉躁动了起来。
“回转寿司,我要吃很多,盘子堆到比头还高。”她比比高度。
“你?盘子堆到比头还高?”他嗤笑一声,迳自走下楼去,强压下这突来,没能有时间细想的复杂感觉。
“喂、喂,你可别小扯我的食量,而且寿司就指头那么一丁点大,吃二十盘也只够塞我的牙缝……”她追下楼,比手画脚,拼命证明自己多能吃。
她的脑袋里净是些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罗秉夫懒得理她,假装没看见她舞台剧式的夸张演出,但倪安琪有的是自言自语的本事,一路追着他,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油层完,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愈来愈习惯她的撒娇耍赖,如果他愈来愈喜欢这种充满欢乐的生活,他会不会贪心地想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
这一辈子他已许给了一个女人,他还凭什么谈“一辈子”?
刹那间,罗秉夫被自己无端冒出的问题卷入矛盾纠结中。
“喂,老头子,一个人下棋多闷,别玩了,我们去逛街,看街头艺人表演。”
假日上午,倪安琪走进罗秉夫房间,一把抽走他手中的骨董西洋棋,拉他起身。
“我的“皇后”——”他反应没她快,只能干瞪眼。“小心点,她年纪很大了……”
“年轻貌美的美女在眼前你不感兴趣,却对年纪很大的“皇后”依依不合,老头子……我看你真的惨了……”倪安琪沉重地摇摇头,像是医生向病人宣布他得了不治之症。
“惨你的头。”他推她额头。“别随随便便闯进男人房里。”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倪安琪的情感起了微妙变化,罗秉夫对她寻常的亲近举动变得异常敏感。
只要她一靠近,他的胸口便像窒息般难受,这难受来自于压抑——压抑对她日益鲜明的心动,压抑亲吻她、拥抱她的渴望,压抑愈陷愈深的迷惘……压抑所有的起心动念。
“反正你又不会对我怎样……”她噘着嘴嘟哝,不知是放心还是抱怨。
“我整理一下,刮个胡子就下楼。”他将棋子拿回来,小心翼翼地擦去汗渍,一枚一枚收进檀木盒里。
倪安琪站在一旁注视他。
她喜欢看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这些古玩,看他气定神闲地在桌前练字,看他在工作室里眯着眼仔细检查钢笔,耐心地调整钢笔笔尖……
他的一举一动皆吸引着目光,清瘦却宽阔的背影,大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还有那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笔直的坐姿,优雅行走的步伐……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年度有一般安定人心的力量,在他身边便觉好安心、好温暖,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多想。他的包容与宠爱,他的稳重与沉静,他自然而然散发的成熟魅力,全都令她无法自拔的眷恋着。
每一天睁开眼,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幸福感随之包围着她;只要想起他,身体就不自觉地轻颤着,胸口暖暖的,快乐到想要大声歌唱。
“还不出去?”罗秉夫正要脱下家居服换上衬衫,从镜中发现背后的倪安琪愣愣地盯着他看。
“身材这么好,借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她朝他扮鬼脸,立刻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他房间。
她脸红……心脏跳得好快,扑通、扑通地……
居然盯着一个男人作起白日梦来了——
她想象着,想像每天黄昏时刻,她的小手安稳地躺在他的大手里,迎着满天的彩霞,悠闲地散步,边走边讨论晚餐吃什么,边走边聊聊今天发生的事。
她想像着,想像晚上赖在他身边,喝他泡的香香的花草茶,要他告诉她他小时候的模样,要他说说那些他珍藏的笔背后的感人故事。
她想像着,想像假日跟他一起去拜访做纸做了三、四十年的老师傅,拜访坚持以传统古法制墨,每次见了罗秉夫就想收他为徒的超爆笑老爷爷,还要跟他到故宫看展览,听博学多闻的他介绍那些珍贵字画的历史由来。
她还想像着入睡时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偎着他暖暖的胸膛,耍赖地要他唱歌哄她入睡……
想着想着就发了呆,连他要换衣服都没发现,最糗的是,还被他“请”出房间,根本被当成色女般防范。
“唉、唉唉……”倪安琪走到二楼沙发坐下,一连三叹。
暗暗欣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一点一点地挖掘他的善、他的好是很甜蜜,就是得小心不能太过忘形,露了馅。
她从不奢望罗秉夫感受到她的爱,进而回应她什么,正因为了解他深爱着雪儿、怀念着雪儿,所以才更加地喜欢他;每个女人都梦想拥有如盯纯净无瑕的爱情,她又怎能自相矛盾,希望他多看自己一眼、多爱自己一点?
倪安琪不是个贪心的女人,爱人和被爱一样幸福,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旁,带给他快乐,能够这样喜欢着他,已经很足够。
“怎么一直在发呆?”罗秉夫已经下楼,走到她面前,她竟然对他视而不见。
“吓!”她被吓了一跳,倏地站起,险些撞直他刚刮完胡渣的下颚。闻到他颈项间胡后||乳|的淡淡香气,莫名地害羞起来。
“干么盯着我的胸口?”他低头看她,看见她白皙地肌肤泛起绯红。
一瞬间,两人都意识到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二楼没开灯,只有小小的木窗透进微弱的光线,两人靠得如此近,近到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及呼吸。
她下意识地紧绷着身体,静默着、等待着、晕眩着……
胸口盈注了满满的温柔,涨得发疼;她想拥抱他,想更亲近他。
罗秉夫乍地转身,抽离这暖昧。
“要逛街就走吧。”他迳自走下楼。
望着他的背影,倪安琪缓缓露出一抹苦笑,但随即敛了去,跳着跟上他的脚步,一派没事地勾住他的手臂。
“我还想去逛骨董店。”
“骨董店?你想找什么?”
“没啊,就随便逛逛,不过你要帮我介绍,比如什么唐三彩啦、青花瓷啦、明朝的桌椅、哪个大师的字画啦,之类的。”她知道他喜欢逛骨董店,她只想陪着他,去哪里都好。
“骨董市场里很多都是仿冒的。”
“仿冒的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又不买,看看也不花钱。”
“只是提醒你,别随便听信人家的推销,花冤枉钱。”在他眼里,倪安琪是那种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坏人存在的单纯女人,单纯地被卖了还会替对方数钱那种。
“我又不是笨蛋。”
“哪个笨蛋会承认自己笨?”他睇她一眼。
“厚——”她翘起嘴巴。“那聪明的人会说自己聪明吗?”
“聪明的人会装笨,只有笨蛋才会自作聪明。”
“那我是笨蛋。”她立刻改口。
“我知道。”他很快接话,忍就住哈哈大笑。
“喂!”她作势要打他,结果只轻轻地槌了他一下。“其实笨蛋也没什么不好,因为笨所以不会胡思乱想,日子过得比较快乐。”
“我看你的确每天都很快乐。”他捉弄她,意有所指。
“对啦!对啦!因为我是笨蛋,啦啦啦啦!”她吐舌头压鼻子扮丑、扮呆,逗他开心。
他果然笑到肚痛。
两人走到大街上的十字路口时,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寒颤,往他身体靠去。
“怎么没穿毛衣?”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只套了件外套。
“屋里很暖和……就忘了。”她见他要脱下自己的外套,急忙按住他的手。
“不用、不用,我没有很冷,等等车子就来了。”
她宁可自己感地,也不能让他生病。
“穿着。”他执意要脱。
“真的不用……”她更坚持。“不然……你分一半给我就好。”
“怎么会?”他敞开大衣,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分……”她钻入他大衣里,将自己裹进他的臂弯,罗秉夫突然环抱住她柔软纤细的身子,不禁一怔。
“这样我们都不会感冒了。”她抑起脸冲着他笑。“我很聪明吧!”
“嗯……”他倏地将视线调往远方,漠视胸口忽而涌上的悸动。
倪安琪舒适地窝在他暖暖的大衣里,喝在他有如柳下惠,僵硬着臂膀不敢搂着她,但哪怕只是这么点亲密接触,都觉得好幸福……
日子,在无忧无虑如溪水般轻盈地流过,倪安琪与罗秉夫一同度过圣诞节,一同在夜空下,向远处烟火倒数计时迎接新的一年。
这个冬天,很温暖。
“老头子、阿健——看看我的新舞衣。”倪安琪从三楼直冲一楼,奔向罗秉夫的工作室。
他手上拿着小工具,聚精会神地调整客人送来的钢笔笔尖,无暇理会她在耳边又叫又跳。
“哇——性感!”坐在前面柜台的阿健倒是很捧场的吹了声口哨。“穿这样不冷吗?”
这句话引起了罗秉夫的注意,他转头看向倪安琪。
她穿了套粉紫色中空低腰的肚皮舞舞衣,舞衣上缀满了叮当作响的金属片。
上半身的布料只够包覆住她雪白挺立的胸部,露出一大截纤细的腰身,肚脐下方则是紧紧地裹住她的浑圆俏臀,长发流泻而下。
“一点都不冷,跳完舞还会满身大汗呢!”倪安琪秀一小段舞蹈,搔首弄姿,摆弄着水蛇腰,铃铛声随之飞扬响起,整个屋里瞬间光采四射,热气逼人。
“这个周末我和几个舞蹈老师要出国去参加肚皮舞大赛。”她转向罗秉夫。
“如何?”
“不错……”如此性感火辣的装扮,令他不好意思直视。
“只是不错?”她又在他面前旋了一圈,对这样的评语不甚满意。
“去套件衣服吧……”他窘困地说。
“你脸红了……”她故意逼近他,细看他薄薄的耳。
他轻咳了声,继续工作,假装没听见她说的话。
他发现她纤细归纤细,身材却是凹凸有致,曲线完美,他是男人,躁热是生理的自然反应,并非害羞。
“可惜你们不能一起去看我比赛。”她丧气地垂下肩膀,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不过,只要我们抱回冠军奖杯,各方邀约肯定如雪片般飞来,到时候你们再来看我们表演。”
“没问题。”阿健一口答应。
“喂,你咧?”她推推罗秉夫。
“好啦……”他还是不肯看她。
“那我要把舞衣换下来喽……”
“快去。”他急催,莫名地产生占有欲,不想她在阿健面前穿着如此裸露。
她叮叮咚咚地又跑上楼。
这时,罗秉夫才回头瞄了她一眼。
他注意到她后腰有幅比手掌略小的刺青,只看得见的上半身是个长发女孩的侧脸,另一半没入舞裙中。
他不禁好奇,她为什么刺青,整幅图刺的又是什么?
“老板……”阿健出声唤他。
“什么事?”他收回思绪。
“你跟小琪……”阿健暖昧地挤了挤眼。
“只是朋友。”他简短地给了阿健想知道的答案,随即正色,将注意力拉回工作。
“看得出来小琪很喜欢你。”阿健不像姚怡慧那样中规中矩,好奇又不敢问。
“你不心动?”
“你心动?”罗秉夫反问阿健。
“当然心动啊,天天见面,她又活泼可爱、美丽大方,怎么会不心动?不过,小琪对我没感觉,心动也没有用。”阿健爽快地回答道。“而且我有女朋友的,心动也不能行动。”
“对我来说,她只是个妹妹。”罗秉夫淡淡地说,说给阿健听,也像再次对自己告诫,对倪安琪的关心完全出自于兄妹之情。
“很多情侣都是从干哥哥、干妹妹开始的喔!”阿健很看得开,自己没机会倒不介意替他们俩牵牵线。
“我不可能。”他斩钉截铁说道。
“可惜……”阿健叹了口气。“难怪小琪老是说她的男人运不好。”
罗秉夫没应答,但心却为阿健的话而揪起。
第7章
为了这次肚皮舞比赛,倪安琪不仅努力练舞,也为了保持体力拼命吃。她说,跳肚皮舞要是有肉才好看,而她的体质本就不易发胖,想长点肉得比别人吃更多的量。
她经常在家穿着短薄的舞衣跳舞,跳累了就粘到罗秉夫身上吵说肚子饿,并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如何严峻的考验。
晚上睡觉时他不能关门,这女人又老是不设防地往他房里钻,他不知警告过她多少次,她不长记性,转个身,有个什么事急着要告诉他便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念她,她还扁嘴怪他老古板,让他哭笑不得。
他不是古板,而是希望她记得男女有别,要保持点距离,要保护自己,不是每个男人都经得起这种试炼,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尊重女性,万一哪天他不在她身边,没办法照顾她——
近来,他时常感到烦躁,脑子里有两股势力对峙着、冲突着,他其实清楚为了什么。夜里,一颗心仿佛万蚁啃咬着,阵阵疼痛,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所以备受折磨。
清晨,倪安琦溜进罗秉夫房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话。
“嘿……我要出门咯……”她要去机场了,尽管人还在这里,却已经开始想念他。
不想吵醒他,倪安琦只是趴在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唇瓣漾着笑容,迷恋地以目光巡视他的五官。
这份爱,既甜蜜又难熬,既感到幸福也感到心酸。
她好像愈来愈贪心了,知道他疼她,还想知道他为什么疼她、为什么宠她,对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不只想待在他身边,还想长长久久,长到一辈子那么久
但她又担心自己太过浓烈的情感令他为难,为难自己无法用同等的热情回应她,能给的不是爱情。
倪安琦的心仿佛在半空中荡着,摇摆着,忽而前进,忽而后退,满满的爱意无处抒情,就要超载,就要溢出。
罗秉夫接近清晨才闭上眼,尚未熟睡,察觉床边有动静,缓缓睁开酸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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