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郞第10部分阅读(1/2)
那个白馍给我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将就的,就当体验生活好了。
“没了。”韩琛正抱着拾来的柴火烧火。
“没了?我刚才还看见有的。”
“我都送给那车夫了。”
“那车夫呢?”沈七四处都没找到。
“我让他回去了。”
“回去?那明天谁来赶车啊?”
沈七的问题显然不是韩琛的问题,他没回答,“我去找点儿野味。”
沈七一听有吃的,而且不是那白馍,便又高兴了,之前的问题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开开心心地守着火堆,还主动添了两根枝桠,就怕火烧得不旺,一会儿烤不好肉。
这次韩琛拿回来的总算不是恶心的青蛙了,是一只野兔,沈七看得眼睛都亮了,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韩琛早在山涧边就处理好了那兔子,所以沈七看不到杀兔剐皮的景象,便不觉得下不了口了。只眼圆圆地看着韩琛烤着那兔子,有扑鼻的香味,还不是看见韩琛从包袱里取出小瓷瓶往那兔肉上撒着香料,香气四溢,越发勾起了沈七的馋虫。
韩琛显然是有备而战,沈七眼睛一亮,便道韩琛这是故意气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要烤好吃的野味给她吃。前面的一切不过是先抑后扬,免得沈七挑剔他的烤肉不好吃。沈七心想,其实只要是韩琛考的,她一定都觉得好吃的,他根本犯不着这样。
沈七觉得两个人寒夜对坐火前,烤着肥嫩的兔肉,是件极有趣的经历。
沈七眼看着兔肉好了,韩琛取下兔肉,掰了一个兔腿啃起来,却丝毫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
沈七肚子饿了,面子也就没有肚子重要了,轻轻地挪到韩琛的身边,“我也想吃。”她小声地说着,拉拉韩琛的衣袖,仿佛这一招百试百灵。
韩琛不说话,只是挪远了一点儿,将四个兔腿啃得干干净净,然后将骨架很精准地扔到了庙外。
“啊,天呐,我还没吃呢。”沈七惊呼,急忙起身跑出庙门,却看见一只野狗正含着那兔子,眼冒绿光地看着沈七,仿佛在说你要是敢抢我的,我就跟你拼命。
沈七的脑子这时才灵光一现,想起上次她在破庙扔青蛙的事儿,那时候韩琛的表情,不动声色。沈七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大爷原来在记仇,还在清旧账,才明白韩琛这个脑子芝麻绿豆的事情原来都记得,而且是个极端记仇的主。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沈七跺着脚。
“要吃东西就靠自己的劳动。”韩琛瞧都没瞧沈七一眼,闭目靠在柱子上休息。
沈七气得便向门外走,却又被那野狗给惊了回来。何况外面乌漆麻黑,仿佛还有狼的嚣叫,沈七吓得没敢出去。只能跺回庙内,“我要吃东西——”沈七开始发飙。
韩琛忍了大概三声,便起身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啊?”沈七跟着韩琛也向外走,却转瞬就失去了他的踪影。四处寻都寻不到。
“韩琛,韩琛——”沈七带着哭音地看着,比起饿着肚子一个人待在这里唯一好的就是饿着肚子两个人待在一起。叫了半晌也没人答应,沈七跳河的心都有了。
“我在房顶上。”这时才悠悠传来韩琛的声音。
沈七在焦急过后,换上的立马就是怒火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你就在那里呆着吧。”沈七知道韩琛就在附近也就不怕了。恨恨地走回火堆边,片刻后又开始担心韩琛会不会着凉。
不过最毒妇人心,到最后她也没去请韩琛下来。
沈七靠在柱子上,也不嫌弃柱子脏或者地上脏之类的了,只想着,睡吧,睡了就不感觉饿了。只能说她身体底子好,还真被她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韩琛立在她跟前,将马鞭递进她的手里,“想吃饭,就替我驾马车,靠自己的手赚钱吃饭。”
沈七瞪大眼睛,驾马车,真是前所未闻的侮辱,她就不信韩琛能把自己给饿死,“我不。”泥人捏的也有几分脾气,反正梅若涵之后再没什么对手,沈七肆无忌惮得很。
“那你就自己走吧。”韩琛取过沈七手里的鞭子,跳上马车,很潇洒地赶着马车离开。
泪痕红悒鲛绡透(下)
沈七在背后看着韩琛的背影,心想,驾马车的姿势还挺好看的。她嘴角含着笑,他以为自己会跟上去?真是异想天开。
沈七在附近的大树底下找了个地方靠着打盹,胸有成竹地等着韩琛回来找她。
只不过看太阳从东升到就要偏西了,还不见人回来,沈七才开始着急起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也越来越多。路上过的几个穿着锦绣衣衫的浪荡公子已经吹了几次口哨了,沈七逐渐意识到,苦等下去恐怕不是个什么好办法。
这时沈七才意识到,韩琛给她留下了一个难题,这不前不后的,如今她是回兰陵也回不去,独自上京城也不可能。想起盘缠的时候,才发现,韩琛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身上装的银票什么的全没了。
现在一身村姑装,头上一个不值钱的木头簪子,根本就是身无分文。
沈七强打起精神往前走,心里只想着,韩琛一定就在前方的某处等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沈七走走停停,没想到足足走到繁星满天,才看到一个小村落。村子里唯一亮着灯的客店,坐的那个人不是韩琛又是谁。
沈七又饥又渴又累,看到韩琛时,顿时来了精神,大步踏入客店,坐到韩琛的面前。他面前是两碟吃剩下的牛肉,不过已经看不见牛肉了,只有肉末残存在碟子里。还有一个啃了一半就放下的馒头。
沈七对着那馒头吞了几次口水,终究没动手,就算是饿死也是有尊严的,这种残羹冷炙怎么可以吃,岂不是更要被韩琛看不起哩。
韩琛其实看都没看沈七,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扔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桌上,“小二,结账。”其实人已经往客店后面去了,那该是睡觉的地方。
“喂。”沈七在背后喊韩琛。
韩琛头都没回。
沈七在小二难听的骂声下,不得不退出店去,还强撑着回骂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小二甩都没甩她。就这么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能有什么来头,脚趾头都还在外面呢。
沈七爬上韩琛那辆简陋的马车,缩了一个晚上。心里直骂韩琛这个冷血人,负心汉。就让她两天两夜都没吃东西,还让她没地方睡觉,没地方洗澡。连头发都没有东西梳理,连鞋都走破了。
刚才小二看着沈七的时候,还有手扇了扇鼻子,仿佛沈七浑身酸臭似的,羞得她无地自容,不过眼泪却出乎人意料地没掉。
清晨,韩琛一副睡眠充足,轩逸俊朗地走出来,沈七已经很自觉地拿着马鞭坐在车头上了。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小姐也可以。
韩琛笑了笑,掀开帘子坐进马车。沈七生疏地赶着马车,虽然一开始不是那么顺畅,但到底脑子不是完全绣花的,最后已经能颇为熟练地让马往她想去的方向走了。
中午的时候路过集镇,沈七有些期待地停下车,尽管还在生气地不看韩琛,但是手已经伸了过去。
“拿去吧。”
沈七手里拿着韩琛递过来的那么一丁点儿银子,“这是多少?”她银票拿惯了,对这个完全没有概念,比韩琛昨晚扔给那店小二的银子还小。
“一钱银子。”韩琛一副沈七爱要不要的模样。
沈七已经顾不得和他生气顶嘴了,拿了银子就选了家饭馆进去。“小二,给姑娘来两碟卤牛肉,一碗白米饭。”若放在平日卤牛肉这种东西要敢放入沈七姑娘的饭菜里,她一定是要发飙的。可是昨晚韩琛那只剩下肉末的碟子硬是把沈七姑娘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那小二瞧了瞧沈七,“三钱银子。”
沈七狠狠地瞪了那小二一眼,有谁敢为了三钱银子而质问沈家七姑娘。可惜小二根本不认得沈七。
沈七不得不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忽然有种舍不得花出去的感觉,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一钱银子能吃什么?”
“小店里有一钱银子的客饭。”
“有没有半钱银子的客饭?”虽然不知道客饭是什么,但是沈七已经知道节约钱了。
小二冷了脸,“有——”拖长了尾音。
送上来的米饭里有极多的稗子,黄黄的,上面盖了几片青菜叶,浇了一点儿卤汁,还有两根儿看不出什么质地的丝状物体,便算是菜了。恐怕平时沈家用来喂畜生的饭食都比这好太多,可沈七已经顾不得思考了,拿起筷子就扒拉起来。
那两丝东西,红彤彤地还不算难看,沈七放在鼻子边嗅了嗅,闻起来实在不怎么滴,尝试着放在嘴里,嚼了嚼,脆脆地,又闲又辣,但让人胃口大开,沈七在多年后才知道那种东西叫麻辣萝卜丝,由此她相信贫贱的东西也能做出异常的美味。
韩琛叫了两碟卤牛肉和一碗白米饭放在沈七的面前,“吃吧。”他看着沈七碗里乌七八糟的东西皱皱眉头。
沈七别过头不理他,还在扒拉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不食嗟来之食。
“当心吃了肚子疼。”韩琛将沈七的碗从她面前拿走。
沈七的眼泪扑哧扑哧就掉了下来,即使在路上走得脚都起血泡了她也没哭,即使赶马车让手心都磨破了她也没哭,现在偏偏哭了,还哭得很伤心。
伤心到极处的眼泪一定是无声的,沈七的眼泪默默地淌着,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想象不出她的小身板里能容纳这么多的水。
碗被韩琛拿走了,沈七就拿着筷子低头看着桌面掉眼泪,眼泪在桌面上都形成小水塘了。
韩琛叹息一声,摸了摸沈七的头发,“你知道孤这么做的原因,七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上)
沈七抬着泪眼看了看韩琛,心里在哭诉,“理解你这么做是一回事,接受你这么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沈七看了一眼韩琛,又低下头继续哭。
韩琛没可奈何地端起那碗白米饭,夹了一块牛肉放到沈七的嘴边。
沈七本来是要坚持到底不食嗟来之食的,可惜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如今她是彻底明白饿肚子是个什么感觉了。她眼晶晶地盯着那牛肉,伸了伸舌头,本来打算只是舔一舔的,谁知道食髓知味,不知不觉就咽了一半,这会儿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韩琛喂了沈七一大碗白米饭,她的眼泪还没有止住。饭后又让小二准备了浴桶,给沈七梳洗。
沈七一路都是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十分温顺。韩琛将她抱坐到妆台前,细细地为她梳理头发,沈七自己是弄不来这些的,她只是低垂着头。
半晌,沈七忽然站了起来,“我就是要吃燕窝,吃一碗倒一碗。”
沈七眼睛红通通的,双拳紧握,肩膀硬硬的,脖子直直的,仿佛谁要是跟她对抗,她就要扑上去打一架似的,怪不得钱儿要说她前辈子是土匪变的。
对沈七来说,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俭朴不俭朴之类的大道理了,完全就是输赢的问题。韩琛抛下她驾车走了的时候,沈七其实不得不承认,她骨子里有那种韩琛会抛下她的直觉。
所以她不敢赌,她只能低头认输,可惜虽然忍了气,却还没能吞声,总要闹一闹的。
韩琛放下手中的梳子,冷冷看着沈七,不说话。
沈七不甘示弱地抬头仰望韩琛,不说话。不过长此以往,输的必定是沈七,因为她脖子已经开始疼了。
到最后,沈七不得不用手扶住后脑勺,以减轻疼痛。就在举手的刹那,掌心的伤痕划过了韩琛的眼睛。
“行。我这就带你去吃。”韩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极度无奈。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沈七的眼睛里立马漾出了光环,这可是这么久以来,韩琛第一次原则性地让步,沈七前面受的那么多苦,忽然就觉得可以既往不咎了。
胜利者就该大肚。
沈七破涕为笑,挽住韩琛地手,“走吧。”
韩琛看了看沈七,也不由得笑,“真是个漂亮的村姑。”
沈七噘了噘嘴,还不都怪他找的这身衣服。沈七行路的时候,也在路边的小溪边照过。的确称得上是个漂亮的村姑,可也就是个村姑而已。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不欺人。光艳动天下的沈七,穿上村姑服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介普通农妇。
沈七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让人心惊。
所以她注定,也必须只能吃山珍海味,而不能眷恋那萝卜丝。
到了下一个大城的时候,韩琛果真带了沈七去当地最着名的七宝楼用饭,两碗冰糖燕窝羹。
沈七做了一件她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事情,问价格。“这两碗多少钱啊?”
那小二赶紧赔笑,“不贵,不贵,小店出了名的价廉物美,五两银子一碗。”
“哈。”沈七惊叹一声,她有些脸红,那小二瞧她的模样,仿佛在说穷就穷呗,非要装阔气,学别人点什么燕窝。她自己也恼怒,这上酒楼吃饭,最掉价的就是问价格了,想她沈七何时做过这种丢脸的事情。
那小二退下后,韩琛看着沈七一直在笑,笑得她难为情。沈七低着头,舀了一勺燕窝羹,心里头却在盘算,如果要自己赚钱,一共要赶车十六天才能有一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岂不是不吃不喝地赚要八十天,而且据韩琛说,她那样子赶车,一天能赚个二三十个铜钱就不错了。他老人家那是法外开恩了。
沈七吃着的时候,韩琛已经端起另一碗,“拿去倒吧。”
沈七拿着碗不知所措,咬着唇,红着脸,“你明知道我,我不是——我只是——”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在赌气。
沈七想了良久,还是低了低头,蚊子声音似的,“我知道错了。”
韩琛看着沈七,越发笑得俊朗,捏了捏她的脸,“吃吧。”
沈七吃了这一顿倒不打紧,一住下就开始发烧闹肚子,也不知道是前面的客饭惹的祸,还是后面的大鱼大肉,闹得韩琛三更半夜去敲大夫的门,还亲自背着老迈的大夫到客栈。
沈七的身子一向好得不得了,很少生病,可要真病起来,真是如玉山之崩溃,折腾了韩琛好些天,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熬药送粥。
“我这可真算是自找罪受了。”韩琛替沈七掖好被子,苦笑地自嘲。
沈七笑得眼汪汪的,“活该。”她倒是挺庆幸自己这一病的,她这一病才发现原来韩琛也有特别人性的一面,原来也会端茶递书,伏低做小的。
晚上她浑身酸疼得厉害的时候,就把好不容易寻了个间隙小睡的韩琛给闹起来,逼着他给自己揉头发。感觉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自己的头发,有种被人疼爱的快了,也就疼得不那么“专心”了。
“要听故事。”沈七这是得寸进尺。
韩琛这几日脾气着实是好,清了清嗓子道“说有个妇人新婚,她丈夫要解她的衣服,她说‘母亲告诫她不能解,母命不可违。可是夫君又劝她解,夫命亦不可违。’你猜她怎么着?”
沈七沉吟了片刻,这倒的确是两难,可是出嫁从夫,自然是要听从夫命的,但是违了母命又是不孝。
韩琛看出沈七也在为难,笑着道“那妇人倒是伶俐,她说那上面不脱,只脱去下面那截,做个两尽其情罢。”
沈七脸红心跳地啐了韩琛一口。
“不听,不听,我不听这个,你不正经。”
春风得意马蹄疾(下)
“好好,重新讲一个,说有个女子远嫁异乡,归宁的时候,她母亲问,哪里的风土习惯同家乡可一样。那女子说,别的都一样,就用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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