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缘第20部分阅读(1/2)
此,有好就有不好。
纵观各朝各代,有几个异姓王能善始善终?也是本朝太祖太宗格外念旧情,也是水家忠心耿耿,这才有如今的富贵太平日子。往后如何,这会子却说不好。
罗长平虽进了京,但庆和帝并没有夺他的兵权。与富贵闲人的北静王来说,镇国侯府更不可取。何况,镇国侯历来子嗣众多,但安荣一生的少。也正是因此,罗家子孙一但成年,屋里伺候的人就不断,并不在意嫡庶,只要是儿子,都一样爱重,唯恐他日马革裹尸没了摔盆的人。
若要在水溶和罗长平中间选,林海倒是更中意水溶些儿。但罗长平毕竟是老太太的侄孙,只怕老太太更中意罗长平。他不好直言,反而问老太太,道“不知老太太怎么看?”
老太太失笑,道“我问你,你倒问起我来。”说着,略沉吟会子,方才接着说“要我说,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别的倒在其次,主要是两个孩子好。这样的年纪,承了爵位,在我一个孤老婆子跟前,也规规矩矩的。”
撇开别的,无论是水溶还是罗长平,他们这个年纪,又处在高位的,能像他们这样谦逊知礼的并不多见。
林海微笑颔首,表示赞同,听老太太往下说。却见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变淡,浮上了一丝犹豫。迟疑了一下,方才说“好是好,只是他们家里子嗣单薄了些儿。”
黛玉自打出生,身子骨就单薄。虽说如今养好了,但子嗣上只怕不会太盛。但就北静王府和镇国侯府而言,只怕更希望多子多福。既然主母不能生,难免就要纳妾。在别人家里,这样的事,本是寻常。但黛玉一直看到的都是父母恩爱兄嫂举案齐眉,只怕受不得这样的委屈。
说着,老太太摇了摇头,笑道“我们急什么,该他们着急才是。原是怕你不知道,告诉你一声,省得别人问你,你还不知道。”又嗔怪道“你也多留些心,有好的孩子也多瞧瞧,黛儿也不小了。”
林海何尝没有留意,只是往日看着好的,欲要配给黛玉时,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过是一个寻常做爹的心。心思被道破,林海有些尴尬,讪讪应了一个是。
老太太看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别口头答应得好,要搁在心里。”林海脸上再挂不住,连连点头。
知道他也不是不疼女儿,正是因着疼,才左看不中,右不合适。只怕皇家的皇子皇孙,也入不得他的眼。今儿的话已经说得重了,林海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定然会听进去。便转过话题,道“湘莲来信了没?”
福建打了败仗,又丢了厦门的事,老太太还不知道。不然,还不定怎么担心呢。从得到倭寇入侵的事,已经送了六七封信去了,直到今儿,柳湘莲那边还没有任何回音。上月,他又派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去了福建,只是还没有信回来。林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昼夜担着心,却不敢教老太太听到一丝半点儿。闻言,面上丝毫不露出半分,道“那边这会子正乱着,信难出来,我们的信也递不进去。您老不用担心,湘莲他们不在福州,料想与他们不相干。我已经打发人过去了,想必过几天就该有信了。”
老太太不知林海说的是不是实话,但也只能信。若是柳湘莲一家出了事,林海还能总瞒着?既然他这样说,想来确实是不知道。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多念几篇经,求菩萨保佑他们无事。”
倭人提出条件,让出福建和台湾,就收兵并放了南安郡王。
文武百官分作两派,一派强烈反对,若答应了对方的条件,有损国家颜面,势必夺回福州和厦门,维护天朝上国的威严;另一派则提议和谈。
往往和谈的结果,其中必有联姻。
若是打仗,南安郡王是生是死就不好说了。涉及南安郡王的生死,南安太妃自然最着急。是打是和,虽然庆和帝还没有决断,但南安太妃已经暗地里筹谋和亲的人选。
若然和谈,因了南安郡王,此次定然不会让皇家公主和亲,必定会从宗亲世家之中选。其中,他们南安王府是首当之选。但作为母亲,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都舍不得。再说,女儿已许了人家,她的目光就转向了各个名门世家。
贾府除了即将出阁的迎春,还有探春惜春两个女孩儿,自然也在南安太妃的考虑之内。
不年不节,又没有红白喜事,南安太妃忽然到来,联系最近外面的传言,贾母立时就猜到南安太妃的来意。
惜春是宁国府嫡出的小姐,自然尊贵些儿,只是年纪不合适。探春年纪恰当,虽是庶出,但贾母白眼瞧着,这一辈的四个姊妹里,除却元春,最出挑的就是她。
不管日子过不过得去,所谓名门世家,排场体面还是要维持的。明知南安太妃各家奔走为的是什么,谁家又愿意把自家的女孩儿过继出去,教人笑话。
先时,贾母有这个心,南安太妃还有些不满意探春的出身。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由得她挑拣。贾母能点头,王夫人不反对,她只有感恩戴德的。
是以,隔了不过两日,南安太妃第二次踏进荣国府的门槛。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东平王太妃和史鼎夫人。当着二人的面,当面所有人的面,探春磕头认了义母。
南安太妃又请人算日子,打算择日请酒,再正式认亲。
63第六十三章
南安太妃认义女的酒宴还没摆,福建就传来捷报。漳州之围解了,要紧的是南安郡王也已被救出。
庆和帝这几天才算是有了笑脸,满朝文武百官一直提着的心才敢放回肚子里。
柳湘莲是太上皇在位时的武进士,又过了这么些年。庆和帝早就忘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子弟,问“是谁家的孩子?”内里有人说了。
庆和帝越发高兴,又问年纪,听得不过弱冠之龄,又是连声夸赞,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再问家乡,就有人笑道“这可得问林大人。”
庆和帝就笑起来,道“哦?”说着,看向林海。
林海无法,只得站出来,打了个千儿,道“禀皇上,柳将军是姑苏人,和臣是同乡。他父亲是泰丰十三年的举人,第二年就得病没了。没两年,他母亲也没了。这孩子无人管教,出了孝,就卖了家产四处游历,认识他父亲的人都叹息。谁想这孩子自个儿有主意,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武艺,考了武举。总算没有辜负皇恩,如今也算是成了才,他父亲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庆和帝也跟着叹气,摆手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家教使然。虽然他父亲没了,但家风仍在。”又道“他无父无母,竟比好些父母双全,不愁吃穿的还有出息。”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众人转念一想,就知“父母双全,不愁吃穿”这话指的是哪些人,顿时都收敛了神色,那些家里有子孙不肖的都低了头不敢接话。
柳湘莲的信也到了,信里还提到一个老熟人。
林琰十分高兴,“没想到刘先生还在福建,我们找了这么些年没找着,竟让他遇上了,真该这小子有福。”又抱怨,道“他倒是瞒得紧,刘先生在他那里,这么久了我们竟然一无所知。”说的是柳湘莲。
老太太不知道刘先生,就问“怎么你知道这个刘先生?”
林琰还没有说,黛玉就先笑道“老太太忘了?就是当初在扬州时教我们的刘先生啊。”提到扬州,提到刘先生,黛玉自然而然想起贾敏。那一年,贾敏过世,随后刘先生辞馆。
不止是黛玉,老太太、林琰和卢慧娴都想到了,但都顾忌着其他人,个个装作完全没想到的样子,决口不提贾敏,只围着刘先生说。
柳湘莲领着一个小队走小道,暗暗潜入敌军后方,放火烧了倭寇的粮草,与己军里应外合,解了漳州的围,更是趁乱救出了南安郡王。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京中无人不欢喜,其中尤以南安太妃为最。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倭人吃了个大亏,失了粮草,又丢了人质,没了谈判的资格。和亲的事自然成了水中月镜中花,谁也说不准。
贾母倒不担心南安太妃会不认探春,毕竟是南安太妃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认下的。不过是个义女,将来多出一副妆奁罢了。比之和亲让南安王府承的人情,天上地下。
因此,听得柳湘莲是个少年将军,贾母就动了心思。
便认了南安太妃为母,还是改变不了庶出的身份,若是和亲不成,探春的身份就尴尬罢了。好人家必定不肯结亲,门第低了,南安太妃面上也不好看,像柳湘莲这样的新贵反而合适。若是能结这门亲,家里也多了个助力。
她连张凤娥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柳湘莲,竟然问王熙凤道“柳将军是哪里人士?”
王熙凤就笑,道“老太太怎么连自家亲戚都忘了?”
贾母十分惊诧,把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算了一遍,却想不起有姓柳的人家。抬眼看时,见王熙凤拿帕子掩嘴暗笑。顿时笑起来,骂道“没大没小,连我也敢取笑。”她还以为王熙凤是在说笑,就没有当真。
倒是薛姨妈还记得,笑道“不怨老太太不记得了,五六年不见面,陡然说起来,哪里想得到?”又说“老太太可还记得,原来养在林姑老爷家里的张姑娘?姑爷不就姓柳?”
贾母自然记得张凤娥,不过一时想不到,经薛姨妈一说,她就记起来了。至于张凤娥说的人家,她就不记得了。听言,点了一下头,道“原来是张丫头,那时就说她是个有福的。这不,果真应验了。”
一说是张凤娥的女婿,贾母面上不显,心里却不自在,暗怪林海“自个儿嫡亲的侄女儿不操心,外四路的亲戚倒是用了十分的心。”柳湘莲比迎春大不了几岁,张凤娥说亲那会子,迎春的年纪也说得亲了。
只是贾母忘了,六年前的柳湘莲,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没有根基的武进士罢了。便是林海保这个媒,她恐怕还当林海不安好心成心羞辱迎春呢。
贾母想了会子,自个儿就转过这个弯来。张凤娥在林家养了几年,得了林家的大恩,也是给她叩过头的,论起来,也不算外人。心里缓和过来,态度也改了。少不得显示一下做长辈的样方,表达一下关心,道“那时,只听说家去了,原来是去了福建。我还记得,当日吩咐你替我送了五十两银子的仪程,一副珍珠的头面添妆,这有几年了。说起来,那孩子的品格行事,真是教人喜欢。不是我们家里没有合适的孩子,我早留家里了。”
王熙凤道“可不是,有五六年了。”
柳湘莲人还没有进京,但很显然,他已经进了庆和帝的眼,前程已是有了。夫荣妻贵,柳湘莲有出息,张凤娥自然也尊贵了。贾母即便心里不喜欢张凤娥,也只有说好的。何况,她原也爱张凤娥的品格。王熙凤并不当真,却也跟着奉承,道“谁说不是?”
贾母又问“这孩子,一去这么些年,连封信也不来,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不知和珗儿媳妇他们有没有来往,你们常一处说话,她可有提起过?”
王熙凤点头道“没听她提过,倒是遇见了两回。一回是飞哥儿周岁,福建来的人送周岁礼,那回老太太没去,所以没见着。第二回是一年的端午,到底是庆和三年还是庆和四年,我就记不得了,林之孝家里的去送节礼,出来时在门外整好碰见,还是那几个婆子,林之孝家里才认得。”
贾母点了点头,道“是个晓得恩德的人。”又问“有几个孩子了?”
恐怕贾母问起来,王熙凤来之前,就仔细打听过了。听言,忙道“听说,去福建第三年就得了个姐儿,去年又得了个哥儿。”
贾母唏嘘不已,连声道“先苦后甜,这话果然不错,谁能想得到她能有今天。我还记得,她头一次来我们家里那天。一连几天没个好天儿,偏她们姊妹们说要来,天就晴了。就在这屋子里,她和她们姊妹们站在一起,那气度行事,哪里看得出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分明是我们家的孩子。”
薛姨妈道“谁说不是?”
她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十分后悔。当日也是因看中张凤娥有福相,才想着说给薛蟠。如今看来,她果然没看走眼,张凤娥果真是旺夫的命,又好生养。这才几年,女婿出息,儿女双全。再想一想自家的那个母老虎,与那张凤娥一比,真格儿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这会子想到夏金桂,就跟吃了黄连似的,直苦到心里。若是当年娶了张凤娥,家里哪里是这个样子。一天天的,没个安宁的时候。夫妻两个,也是三天两头的吵闹,薛蟠在家里呆不住,只好整日往外跑。家不成个家,即便薛蟠有上进的心,这么个闹法,只怕也在一次次闹腾中歇了。原指望成了家,不求能有长进,安分些儿也好。如今倒好,比之成家先前,是更不成体统。
如今薛姨妈才真正清楚明白,那句老话——妻贤夫祸少。
南安郡王被俘,庆和帝下了旨,严令不许外传。因此,只有朝中的人知道,平民百姓并不知情。为保全他的名声,也是保全庆和帝的颜面,保全朝廷的颜面,他被救出来后。仍任元帅。当然,也只是元帅这个名头。空有元帅之名,却无元帅的职权。柳湘莲得了旨意,为先锋。
很快,福建又传捷报,倭人已推至福州。照目前这个势头,收复福州,也是迟早的事,满朝无人不欢喜。
与此同时,山东也传来好讯。在经过近四个月没下一滴雨后,终于下了一场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直把地浇透了才停。
雨下来了,地里就可以播种了,这些事自有当地官员。
散馆后,林珗留在了翰林院,就开始领差事。去年进了修撰,此回赈灾有功,又派了个吏部给事中的差事。
打从他出京,一家人的心就提着。直到圣旨下来,才都松了一口气,老太太更是一连念了几声佛号。倒不是为林珗升了官,只为他平安无事。谁都知道,赈灾的差事最不好做,做好了不一定有功,做得不好肯定有过。
64第六十四章
月底,倭人递交了降书。
从得了信,老太太就盼着宫里能下旨让柳湘莲一家回京。庆和帝却命柳湘莲协同刘先生训练福建水师,至少得三年。老太太十分失望,饭食不想。
卢慧娴劝道“这是好事,多少人想还想不来呢,老太太正该好好保重身子。”说罢,亲手捧羹递给老太太,笑道“没个好身体,就是凤丫头明儿回来,您躺在床上,我们见了谁心里好过,凤儿又怎么过意得去?”
老太太这才算转过这个弯来。
林珗到京那日,天色已晚,就没有回家,歇在城外的驿馆里,第二日清晨进城,先去宫里回旨。
早朝后,庆和帝留了他们父子用饭。饭毕,又转到书房说话儿。
问了林珗好些话,又向林海问下面的两个子女,听得黛玉还未许人家,因笑道“水溶那小子也还没有定亲,两个孩子年纪也合适,我给你们保这个媒,如何?”
皇帝亲口保媒,谁敢说不好?
姬老太太和北静王太妃不过问了两句,微微透了一点意,还没有提,就已经传进了庆和帝的耳朵里。
林海和林珗心中一凛,看来庆和帝是不希望郑林两家结亲。尤其是现在柳湘莲在福建立了大功更担负起训练水师的重任的情况下,庆和帝只怕更不愿意郑家和林家结亲。福建的捷报传来后,林海就想到了。他们原也没想和郑家结亲,便又放下心来。
庆和帝提出水溶,应该是补偿。
大势所趋,好在水溶家世人物品格都尚好,并不算委屈了黛玉。当下,父子二人忙起身大礼谢恩。
第二日,圣旨就下来了。
因是圣旨赐婚,北静王府自然不敢怠慢,请的是内阁宰辅李阁老做媒。
这等锦上添花的事,李阁老如何不应。
林家和北静王府这边热热闹闹地议亲,南安王府也是一片欢喜。
因南安郡王不日回京,南安太妃便定了在那日摆宴,取个双喜临门的意头。
这一日,正是吃了饭,一家子围着说话儿,南安王府送了帖子来。小丫鬟递给了卢慧娴,老太太就问是谁家的,卢慧娴说了,就上前递给老太太。知道是他们家的帖子,猜到是什么事,老太太就面色淡淡的,略摆了摆手,道“天热,我身上懒,就不去了,你们去玩一日。”
卢慧娴知道,老太太哪里是懒,只是不屑与贾母打交道。
南安王府是没有合适的女孩儿,难道旁支就没有吗?偏要你荣国府的女儿,难不成荣国府的家教比旁人家里都要强么?
其实,她也瞧不上贾母的做派。家里已经日薄西山,偏还要摆国公府的排场,既摆了国公府的排场,偏又做出这样教人看不起的事儿来,在外人面前,还一副为孙女打算的样方。
赵太太接着说“我就不去了,正好也有个人陪老太太说说话,不然,这长天白日的,也是难熬。”
见老太太不愿意,卢慧娴伸到一半的手又收回来。听言,笑道“那我就安生享用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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